晏揚

        唐駿的“造假門”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圍城》里的方鴻漸。雖然時間過去了好幾十年，但中國人與國外“野雞大學”的瓜葛似乎剪不斷、理還亂。方鴻漸獲得克萊登大學博士學位，唐駿獲得西太平洋大學博士學位，在這方面兩人相似，不同之處在于：方鴻漸自知此事不光彩，回國后對此閉口不談，更沒有憑借“野文憑”謀取什么職位；而唐駿卻以此作為職場成功的階梯。

        難以理解的是唐駿對于“造假門”的態度——先是不予回應，后是通過助手發表  “純屬空穴來風”的聲明，最后的“親自”回應也同樣令人失望：將書中提及的獲得加州理工大學博士學位歸咎于“編輯錯誤”；不承認西太平洋大學的  “野雞”身份；反過來指責方舟子“很無聊”，懷疑其動機；聲稱“我這里有所有的證書，歡迎隨時過來看看”，但當記者要求查看時卻遭到拒絕……難以自圓其說仍要強說，事實擺在面前仍要嘴硬，顯然，這不是誠懇面對批評的態度。

        唐駿不是普通人，他是公眾人物，是多家上市公司的高管，還是青年人的偶像，因此人們有權利、有必要搞清他究竟有沒有造假。我們并不苛求偶像是完美無缺的，但至少要求偶像是誠實可信的。

        學歷造假是丑聞，令人吃驚的是，聲稱支持唐駿的人卻有很多，其邏輯是：唐駿獲得了巨大成功，這說明他很有能力，說明學歷并不重要，因而唐駿的學歷是否造假也不重要。誰也沒有否認唐駿的成功，但是，成功是一回事，事關能力；學歷造假則是另一回事，事關道德，兩者無法混為一談。道德瑕玷不能掩蓋一個人的成功，同樣，一個人的成功和能力也無法掩蓋道德瑕玷，莫非有能力的人就可以說假話，成功人士就可以歪曲事實？難道成功可以成為道德的遮羞布？答案當然是否定的。相反，成功人士更應該有自我檢討的勇氣和自信，應該有著比一般人更嚴格的道德自律。

        在這個商業時代，將成功作為道德的遮羞布，似乎正在成為一種社會風氣。比如前幾年郭敬明爆出抄襲事件，最后不了了之，反而加入了中國作協，原因無他，無非是因為郭敬明取得了商業上的成功，成功掩蓋了一切，迷惑了人們的雙眼。如果成功可以成為道德的遮羞布，那么人們就會為了成功而不擇手段、不顧道德，整個社會的道德必然步步淪陷。

        在唐駿事件中，還有一種聲音值得注意。有人說，有那么多官員學歷造假，那么多大學教授論文造假，那么多科技工作者專利造假，何必揪著唐駿這個商業人士不放？造假無處不在，每一個被揪出的造假者似乎都是“倒霉蛋”，這是一種讓人感到悲涼的社會現實。但是，如果每一個造假者都因“造假無處不在”而獲得同情和支持，那么打擊造假從何入手，造假之風如何遏制？造假無處不在，難道不是我們長期對造假行為過于寬容所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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