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林

        國家審計署17日公布了19個省市2007年至2009年政府投資保障性住房審計調查結果，在重點調查的32個城市中，有6個城市和4個縣挪用1.5億元廉租房保障金；2132戶不符合條件的家庭獲得補貼或住房；有6個城市的34個項目利用虛假申報材料等，套取新建廉租住房中央預算內投資補助資金6129萬元；按規定，各地從土地出讓凈收益中提取廉租住房保障資金的比例不得低于10%，但北京、上海、重慶等22個城市提取比例未達到上述要求，這些城市共計少提取146.23億元。

        在挪用資金成為制度常態的語境下，當用于救災救命資金都被一些地方毫無心理障礙地挪用時，挪用廉租房資金就不算什么新聞了。我不關心于廉租房資金的被挪用，而是關心這條“廉租房資金被挪用”的新聞，印證出另一條新聞的荒唐。

        同在17日，有媒體報道稱，財政部、國家發改委、住建部三部委近日聯合下發文件，允許各地在完成當年廉租住房保障任務的前提下，將土地出讓金凈收益10%、公積金增值計提的廉租住房保障資金以及廉租住房保障專項補助資金，用于發展公租房——也就是說，要地方政府從廉租房資金中拿出錢援建同屬保障房的公租房。

        “1.5億元廉租房保障金被挪用”的審計結果，無異于立即給三部委的這個紅頭文件潑了一盆冷水：指望地方從廉租房資金中拿錢援建公租房，不僅是虎口奪食和與虎謀皮，簡直就是異想天開了。那點兒廉租房資金，各部門都虎視眈眈地盯著呢，爭著挪用還不夠，喂還喂不飽，怎么可能善心大發去援建公租房呢？

        政府財政很大程度上就是土地財政，靠賣地換錢。土地出讓金是地方政府財政的命根子，拿出10%用于發展公租房，無償建房讓低收入群體住，那不等于要某些地方政府的命？

        雖然近年來各地都在加大保障房的建設，可許多地方基本上還是欠賬的。前段時間曾有媒體報道說，盡管中央財政關于保障房安居工程的692億元專項補助資金已全部下達到各地，但各地推進保障性住房積極性不高。比如北京僅僅完成計劃投資的53%——表面上看源于資金短缺，深層次原因則是在樓市調控下，各地不愿意因此損失土地收入。有學者估算，由于建設保障性住房帶來的地方土地出讓金損失約有3000億元左右。這無疑是在割地方財政的肉。

        地方政府缺錢嗎？從總量上看，是不缺的，民眾稅負不斷增長，相應的是政府財政收入不斷增加，加上中央的財政轉移支付力度的加大，地方是不缺錢的。缺不缺，主要得看用來干什么。在上馬大工程、建設大廣場上，在關乎官員政績和地方形象的投入上，還有像什么公務用車和公務接待，永遠是不差錢的，一擲千金，甚至是國家級貧困縣都能折騰出幾個億的資金來?？稍跊]有利潤、沒有即時回報的事業上，永遠是缺錢的，像什么教育投入、衛生醫療、社會保障、環境保護上，永遠喊窮，一提起來就說“我們的國情”。廉租房建設，當然也屬于這種哭窮的地方。

        其實，國家對教育和廉租房建設的資金從來沒有少投過，只不過，經過層層雁過拔毛式的挪用、截留和侵占后，這些錢到了地方，很多時候就沒影兒了。前任審計署署長李金華用的比喻是，中央轉移支付，從中央部門一直流到村莊，渠道很長，這個水渠是要“滲水”和被“截流”的，有時候水流到村里面就沒有了——1.5億元廉租房保障金被挪用，就是這樣滲水的。挪用來干什么，報道沒有說，但可想而知，當然不會是挪用了給小學教師發工資，幫貧窮家庭交學費，為孤寡老人發福利。

        本身廉租房的建設還欠著很多賬，而且用于廉租房建設的資金還被挪用了，還指望他們將剩余的錢用于援建更賠錢的公租房，那更是水中月鏡中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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