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5-25 01:01:56
黃偉(財經作家)
最近歐美市場上最熱的詞當屬“Grexit”——“希臘”和“退出”這兩個單詞的組合。23日,希臘退出的風險再次重創全球市場,歐美股市普遍下挫,油價金價雙雙下跌,歐元匯率再創近兩年來新低,其中對人民幣匯率中間價跌破“8”整數位,進入7時代。
市場恐慌是對在北京時間24日清晨結束的歐盟非正式峰會投下的不信任票。這已是希臘債務危機爆發以來歐盟舉行的第18次峰會,但峰會無果而終,沒有達成任何足以扭轉市場信心的成果。而就在峰會召開之際,有關歐盟國家已開始準備希臘退出應急預案的消息不脛而走。
相比希臘的“薄情寡義”,西方大國倒是顯得“情深義重”。此前西方大國主導的八國集團峰會發表聲明,一致認為希臘應該繼續留在歐元區并遵守承諾符合八國利益。看來,西方大國仍然企圖既維護歐元又拯救希臘。而在筆者看來,歐元區應順水推舟勇敢放棄希臘,完成這件兩年半以前就應該做的事情,唯有如此方能忍一時之痛為歐元區贏得一線生機,否則一個彈丸希臘將拖垮整座歐元大廈。
為什么希臘問題會拖到現在?歸根結底是歐元區兩大政治支柱——德國和法國維持歐洲統一理想的政治需要,壓倒了早該盡快剝離不良資產的經濟理性。
為什么歐洲統一理想有如此之大的魔力?二戰以后,歐洲國家認識到和平的寶貴。美蘇兩極格局的確立,使統治世界數百年的歐洲國家意識到單個國家的渺小。當慣了主角的歐洲國家自然不甘心成為兩極夾縫之中任人擺布的玩偶,他們想聯合起來,用更強大的身軀把兩極之間的夾縫撐開,以奪得在世界上的話語權。在眾多歐洲國家中,法國和德國這一對百年夙敵,能成為推動聯合的“積極分子”,這一方面是因為兩國渴望休養生息;更為重要的另一方面是,他們都知道,在由美國主導的西方陣營中,他們不是居于核心地位的盎格魯-撒克遜聯盟的嫡系。因此,再大的差異也擋不住兩國尋求聯合,而且他們還必須爭取盡可能多的歐洲國家加入進來。
進入21世紀之后,美國盛極而衰,而中國卻“超英趕美”,俄羅斯也強勢復興,巴西、印度則奮起直追,世界多極化趨勢日益明顯。而此時已經歷盡艱辛建立起 “歐元大廈”的德、法兩國,卻因經濟增長乏力,在國際競爭中不斷被后來者趕超。在此情形下,德國和法國唯有不斷推動歐盟和歐元區擴大,引進新生力量,以數量彌補質量之不足,唯有如此才可能成為世界格局中有足夠影響力的一極。因此,就有了歐盟不顧俄羅斯感受大躍進式地瘋狂東擴。也正是因為如此,即便在2004年11月15日,希臘經濟和財政部長親口承認希臘在申請加入歐元區過程中弄虛作假,歐盟也“寬宏大度”地表示希臘不存在被驅逐出歐元區的危險,從而留下了致命的禍根。
當經濟理性被爭當 “武林盟主”的政治欲望壓倒之時,災難的到來就已為時不遠。2009年12月,一顆早已埋好的毒瘡終于發展到不可抑制地潰爛,歐債危機在它注定要爆發的地點——希臘精確地爆發了。當時,倘若德國和法國果斷放棄希臘,短時間陣痛后,歐元區將可以集中力量幫助西班牙、意大利這些真正大到難以割舍的問題經濟體。
許多人害怕希臘退出歐元區會給歐元區帶來滅頂之災,也會嚴重沖擊世界經濟。誠然,就像任何大利空一樣,希臘退出和債務違約肯定會對世界經濟造成不小的震蕩,據說有上萬億歐元的損失。但是,這與繼續拖下去,等到歐元區整體崩潰所導致的世界經濟大災難,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早在兩年半以前,希臘退不得的輿論就鋪天蓋地,正是這種輿論壓力讓原本以政治動機為本的德國和法國,半推半就地硬著頭皮救助希臘,企圖以拖待變。然而結果如何呢?在付出兩輪救助計劃共計約合3176億美元的巨大代價之后,希臘問題反倒從一顆毒瘡發展成一塊惡性腫瘤,無底洞般的巨額援助拖累歐元區其他國家財政經濟持續惡化。如果說兩年半以前放棄希臘,如同剜掉一顆毒瘡,現在就像要切除惡性腫瘤所在的一條手臂,這都是拖出來的惡果。但若是現在不勇敢斷臂求生,不久的將來必然導致整個歐元機體的死亡。
當下有一道世界性的選擇題,要么現在就勇敢承受相對較小痛苦盡快解決希臘問題,要么將來被迫承受歐元整體崩潰,孰輕孰重請所有地球人仔細掂量。至于希臘的命運,既然希臘人不愿忍受財政緊縮的痛苦,那么就應該由他們掌握自己的命運,我們只能祝他們好運。如果市場經濟幾乎一統天下的世界,不能讓失敗的經濟主體自己承擔經濟責任,總是讓健康經濟體不斷補貼經營不善的嚴重虧損經濟體,導致同陷泥潭不能自拔,那么還不如說這是一口注定走向共同貧窮的計劃經濟大鍋飯。計劃經濟大鍋飯在一國之內行不通,難道在國際社會中就能夠行得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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