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5-07 00:17:37
一些債權人稱,自去年底華通系資金鏈已出現問題,今年3月底,他們已與華通系一些高管及中層干部聯系不上。
每經編輯 每經記者 岳琦、杜冉樂、江然發自成都
每經記者 岳琦、杜冉樂、江然發自成都
5年前,豪言收購悍馬讓原本籍籍無名的川企騰中重工一夜之間名揚海外,此舉更讓神秘商人李炎(又名索郎多吉)掌控的華通系浮出水面。如今,華通系已沒有了往日的豪情。
5月5日晚間,華通系實際控制人李炎、張志剛失聯,騰中重工停工破產的消息在網上廣泛流傳。昨日(5月6日)上午,《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實地探訪華通系成都總部及騰中重工生產基地發現,包括民間借貸、工程欠款、銀行貸款的債權人已經聞訊趕到華通系總部尋求說法。一些債權人稱,自去年底華通系資金鏈已出現問題,今年3月底,他們已與華通系一些高管及中層干部聯系不上。
記者獲取的一份權威資料顯示,華通系旗下騰中重工和得陽化學等優質資產自身業務運營良好,但在李炎控制的華通系公司掌控下,逐漸被對外擔保和民間融資嚴重拖累,面臨債權人催收賬款問題,巨額資金卻被華通系抽空,不知去向。
昨日下午,華通系旗下旭光高新材料(00067,HK)發布公告稱,公司于今早與董事會主席張志剛取得聯系,張志剛表示,他今天也與公司的大股東索郎多吉(又名李炎)取得聯系,其表示一切正常。
此外,記者從騰中重工官方網站獲悉,昨日下午,該公司對外發表聲明稱,公司目前運轉正常,管理團隊均在一線各自崗位正常工作,否認“破產停工”傳言;鑒于目前狀況,公司其他大股方已著手接管公司,妥善處理相關事宜,繼續保持公司生產經營正常進行。
借款人:不像是故意抵賴/
李炎和張志剛“跑路”的傳聞讓民間借貸人李俊 (應受訪者要求化名)再次緊張起來。今年2月,給四川華通投資有限公司 (以下簡稱華通投資)的1000多萬元無抵押短期借款讓李俊兩個多月來苦惱不已。
5月6日上午10時,李俊再次來到位于成都高新科技孵化園9號園區的華通投資辦公樓詢問情況。李俊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在此之前的半個多月里,華通投資辦公樓里經常會有債權人來討債,但大多無果。
李俊稱,華通投資以資金周轉歸還銀行貸款為由向其借款,周轉期本來只有幾天,但后來華通投資一直未還款。劉先生的經歷與李俊幾乎相同,其借款金額達2000多萬元。
據李俊和劉先生介紹,除了民間借貸外,華通系近年來的急劇擴張還為其留下了不少工程建設欠款。記者在現場了解到,楊開文所在的四川利安鋼結構有限公司仍有700多萬的工程款未與華通結算,而另一位債權人自稱華通投資拖欠其共計9000多萬元工程款。
楊開文對記者表示,其公司在2011年為華通系旗下四川得陽化學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得陽化學)修建鋼構廠房,4000多萬的工程款經過3年才結算了3300多萬。楊開文稱,自己在2013年底還去過得陽化學工廠區,當時已經不生產了。
記者在現場還發現,當有人提及網傳李炎和張志剛 “攜款外逃”時,很多債權人并不太愿意相信。
據一位與華通投資長期合作的弱電工程公司經營者王先生回憶,李炎其人實在、認真,遇到重要工程會親自指揮。而目前華通投資仍拖欠王先生數百萬元工程款。
王先生還稱,華通投資“并不像是故意抵賴,似乎有一點錢就會還,這次可能確實是資金鏈出了問題。”他最近一次收到還款的金額只有5萬元。
現場:旗下博物館被查封
對于華通投資目前的問題,該公司前臺員工稱,目前公司高層都不在公司,自己對公司債務不清楚。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該公司看到,其一樓大廳基本對外來者開放,而要進入辦公區域則需通過嚴密的安保設施。在華通投資總部辦公樓旁邊,華通系旗下的華通博物館大門緊閉。記者發現,華通博物館門前張貼著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和成都市中級人民法院發布的多個查封公告。其中一張查封公告顯示,中國農業銀行成都經濟技術開發區支行因金融借款合同糾紛,向法院申請對成都華通博物館在4億元范圍內的財產,采取訴前財產保全,查封時間為4月22日。
記者在華通投資還遇見自稱中國工商銀行和樂山市商業銀行的工作人員。上述自稱中國工商銀行工作人員表示華通投資拖欠其銀行貸款1億多元。
此外,記者還從權威渠道了解到,華通系融資還涉及德陽什邡農行、浙商銀行。據了解,浙商銀行目前已經提出要求華通系提前償還5500萬元貸款,銀行方面因為找不到華通投資相關人員,從而要求騰中重工償還。
據接觸過華通投資融資部門的債權人李俊介紹,今年2月他還曾在簽合同時見過張志剛,但在3月下旬開始就很難打通華通投資融資部門中層干部的電話。到4月,李俊就徹底聯系不上華通投資相關人員。
“去年底開始,華通的資金就十分緊張了。”上述長期與華通投資接觸的債權人王先生對記者表示。
記者獲取的權威資料顯示,華通投資以騰中重工、得陽化學等作為融資平臺在境內外融資,目前暴露出融資規模超過100億元,涉及銀行、小貸、擔保、民間投資公司。
5月6日上午,成都市金融辦綜合處處長鄒進在接受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表示,自己了解的情況并不多,一旦有進展會有相關發布。
此外一位金融辦工作人員表示,這是成都市經信委牽頭的行為,金融辦只負責配合。記者詢問其他工作人員,均對此事三緘其口。
同日下午,成都市經信委綜合處處長李俊濤告訴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看到這樣的消息,我們也很驚訝。”李俊濤表示,昨日(6日)一早他看到網傳騰中重工破產一事,即與相關處室取得了聯絡,“但目前情況依然不明了。”
此外,成都市經信委辦公室的三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最近沒有與市金融辦聯合發布過有關騰中重工的文件,并對網傳文件一再予以否認。據上述工作人員稱,最近辦公室所發文件均未涉及 “騰中重工”、“得陽化學”、“華通投資”等關鍵詞。
疑惑:優質資產資金去向成謎
據了解,雖然騰中重工不像網絡傳言那般凄慘,但其實際情況也并不樂觀。《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獲取的權威資料顯示,騰中重工、得陽化學此前生產經營都比較正常,騰中重工2014年一季度銷售收入增長220%,新增訂貨額35%,經營狀況良好。
但華通系的債務問題對其旗下優質資產騰中重工、得陽化學已產生較大影響。雖然騰中重工仍維持繼續生產,但記者獲悉,諸多銀行、小貸公司等金融機構已開始對騰中重工、得陽化學采取催收賬款、凍結賬號和限制資金流動等措施。
相比起騰中重工廠區的平靜,其經營狀況并不穩定。有官方消息稱,企業資金鏈面臨斷裂的危險。記者獲悉,該公司生產經營使用的銀行賬戶已有5個不能正常使用。騰中重工的市場訂單并不缺乏,但卻苦于沒有資金而無法生產。上述權威材料顯示,騰中重工5月份已十幾次被下游催貨,但由于缺少原材料,無法有效配套成合格產品提供給訂單用戶。
值得注意的是,記者了解到,騰中重工、得陽化學兩家公司組織管理構架奇特,其董事長既不是股東,也沒有財務決策權,但對外簽署貸款合同需其簽字負責,公司中層干部調整也須報集團公司核準。
上述權威資料還顯示,兩家公司的資金實際調度由華通投資出資人李炎和控制人張志剛掌控,公司內部還有18名員工,以個人名義貸款或擔保用于華通投資使用,金額過億元。
記者從權威渠道獲悉,華通投資通過騰中重工、得陽化學等企業融資后,并非用于自身的生產經營,借貸資金全部由華通投資抽走,不知去向。目前,騰中重工資產約10億元,其融資額和對外擔保額達到28億元,民間借貸不詳。得陽化學債務約15億元,民間借貸不詳。
然而,最為復雜、關鍵的華通投資債務情況,目前相關方面稱尚未掌握。據悉,截至5月4日下午,該公司共收到各類催收函、執行裁定書、核實函、民事裁定書、律師函等,共計51封。 (實習生丁舟洋、黃麗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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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構華通系:李炎的“悍馬”往事
每經記者 楊珺 發自成都
從公路技術工人到在港上市公司大股東,“華通系”實際控制人李炎(又名索郞多吉)的發跡史一直為資本市場所好奇。
“低調、善于資本運作、喜結交朋友、講義氣”等評價讓李炎的發跡故事更是蒙上一層神秘色彩。不過有故事就有跌宕起伏,在騰中重工收購悍馬失敗后,李炎華通系旗下的港股上市公司旭光高新材料(00067,HK)也連遭質疑。
5月5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有媒體報道稱,已無法與李炎取得聯系,華通系負債累累。盡管旭光高新材料昨日(5月6日)發公告辟謠,但李炎再次成為焦點。
三大板塊構建華通系
公開資料顯示,20世紀80年代,李炎只是自貢市榮縣養路段的一名技術工人,9年的從業經歷讓他看到了行業機遇,到90年代中期,他與朋友一起組建了自貢華通路橋公司,承包了榮竹路一段公路建設,賺取了人生第一桶金。
在公路建設嘗到甜頭后,李炎又將產業延伸到多個行業。從1995年開始,李炎開辦過娛樂城,創辦過金威裝飾公司,收購過木材加工廠。這期間,李炎最成功的跨界當屬1999年對自貢市化學試劑廠的爭奪。該企業就是后期李炎華通系里重要的一支——華拓實業。
此后,李炎的收購步伐并未停止。2004年4月8日,李炎通過旗下控股50%的四川華拓以8060萬元收購川眉芒硝90%的股份,并在2005年通過在香港注冊成立的Toppromise公司與一家維京群島的投資公司掌控其100%的股權,該企業成為華通系第二個重要分支——旭光資源。
同年,迅速擴張產業的李炎還通過四川華佗控股騰中電工90%股權,加速在建筑機械、特種車輛等方面的布局。騰中電工于2008年后更名為騰中重工,在2009年悍馬收購案中一鳴驚人,成為華通系第三大重要分支。
收購悍馬曾被指炒作
2009年對于李炎來說是資本運作的高峰期,同時也暗藏著巨大風險。同年6月,旭光資源在香港聯交所上市,并于2011年1月13日更名為旭光高新材料,在當時新股均破發的背景下,該股當日收盤報2.38元,漲19%。
旭光資源之所以受追捧,與李炎正在進行的一場“蛇吞象”收購關系甚密。2009年6月3日,通用汽車公司對外公布,計劃向中國四川的一家民營企業——騰中重工出售悍馬品牌的消息;之后,雙方宣稱,只待相關政府部門的審批。
不過,這場收購被認為嚴重縮水。從公布消息后,外界估價約為5億美元,而騰中重工最終公布的收購金額僅為1.5億美元。
此外,相關政府部門的批示也暴露出騰中重工在收購上似乎并不積極。從2009年6月消息公布后,經過半年的準備,商務部發言人姚堅卻在2010年2月表示,“目前(騰中重工)既定程序投資模式、融資方案、組織模式都還不清楚,談政府方面的態度還為時過早。”2010年2月,時任商務部部長助理的王朝也同樣表示,并未收到騰中收購悍馬的申請。
值得注意的是,2009年底,一家深圳新君安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新君安)成立,其總裁同時為中國騰中資產管理公司董事,且新君安僅發行一款產品“悍馬基金”。據《中國經營報》報道,在騰中重工宣布收購悍馬失敗后,新君安電話也一直未能接通。
這場失敗的收購對李炎來說更像是一場成功的炒作。旭光資源于2009年6月11日在港交所上市,幾乎與發布收購悍馬的時間(2009年6月3日,通用汽車宣布將向騰中出售悍馬)相互配合。數據顯示,旭光資源上市4個月后,股價從2港元攀升至3港元。
收購即將成功的傳聞一直支撐著股價到了3.9港元,直到2009年12月底,李炎開始“套現”。旭光資源公布,控股股東將所持公司7.3億股中的4億股 (相當于已發行股本的20.51%),抵押予中銀國際作為貸款抵押。
不過,讓李炎意外的是,2012年渾水機構公開表示將做空旭光高新材料,導致其股價從3月16日的2.24港元跌至1個月后的1.48港元。
去年3月,另一沽空機構格勞克斯研究所再次對旭光高新材料做空,稱其芒硝及聚苯硫醚(PPS)營業收入虛報達九成,對其估值將為0元。雖然公司緊急停牌,但仍引發股價4分鐘內暴跌7%。直至有媒體曝出李炎失聯,雖旭光高新材料緊急公告稱主席張志剛并未失聯,且已聯系上大股東李炎,但旭光高新材料目前仍處于停牌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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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光高新材料被指財務造假公司:做空者缺乏行業認識
每經記者 江然 發自成都
一月之前,做空機構格勞克斯研究(Glaucus)突然瞄準了一家名為旭光高新材料(00067,HK)的香港上市公司,而后者的控制人正是“華通系”構筑者李炎和張志剛。格勞克斯在報告中指出,旭光高新材料主營業務藥用芒硝及聚苯硫醚(PPS)產品實際銷售額涉嫌夸大九成,并依次羅列出其涉嫌夸大PPS產品銷售和盈利數字等問題。隨后,該機構給出目標價0元的“強烈沽售”評級,令其緊急停牌。
沉默數日后,旭光高新材料于4月3日發布了一份長達22頁的澄清公告,稱指控與事實不相符合,一一駁斥,并稱會保留追究權利。
被指夸大九成銷售額
公司官網顯示,中國旭光高新材料集團公司于開曼群島注冊成立,從事天然芒硝的開采、加工及制造,以及聚苯硫醚(PPS)的生產、開發及銷售。2009年6月,旭光高新材料在香港上市,上市當天股價逆市上漲約19%,這背后則是其締造者“華通系”掌門人李炎的身影。從旭光高新材料的企業組織構架圖發現,旗下全資子公司包括四川省川眉芒硝有限責任公司(四川川眉芒硝)、四川川眉特種芒硝有限公司(四川特種芒硝)、四川得陽化學有限公司(四川得陽化學)、四川得陽特種新材料有限公司(四川得陽新材料)。而正是這四家公司,成為做空機構格勞克斯的主要目標。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梳理發現,在3月25日發布的做空報告中,格勞克斯首先瞄準了旭光旗下PPS產品的銷售情況。報告稱,旭光高新材料公告顯示,其從事PPS業務的子公司得陽化學2011年、2012財年銷售PPS營業額占整個公司銷售額的72%,但格勞克斯獲得的工商文件顯示得陽化學兩年營收分別為1.89億元和1.81億元,因而“實際銷售額較旭光公布的少90%”。
旭光高新材料對此回應:集團主要通過兩家全資子公司進行PPS產品銷售,除了報告中所述的得陽化學,還有一家名為四川得陽特種新材料有限公司(四川得陽新材料)。四川得陽新材料的整個產能較得陽化學更大,銷售金額亦高出后者許多。
稅收問題存疑?
做空機構還從稅收方面推斷旭光高新材料涉嫌在PPS產品銷售上造假。格勞克斯稱,德陽市地方稅務局網站曾公開2011年企業納稅排行榜,其中排名16的一家上市公司納稅僅8900萬元,四川得陽新材料排名74位。因此,排名比上述公司靠后58位的得陽新材料,納稅金額也應少于8900萬元。但若按照公告顯示,四川得陽新材料2011年銷售14.15億元、稅前利潤9.15億元,應納稅3.78億元,與所公布的榜單矛盾。
旭光公告回應則稱,首先,該排行榜并非德陽市所有稅種排行,不能以偏概全。其次,得陽新材料要向德陽市地方稅務局和德陽市經濟技術開發區國家稅務局納稅,而“本集團于2011年內所繳付的稅項中向德陽市地方稅務局繳納的占比較小,四川得陽新材料在該排行榜中的排名不能完整反映其繳稅實況。”
同時,旭光高新材料的芒硝業務板塊也未能逃出格勞克斯的狙擊。格勞克斯指出,2010年旭光旗下僅有兩家銷售無水芒硝產品的子公司:四川省川眉芒硝有限責任公司、四川川眉特種芒硝有限公司,其公布的2010年營收和利潤共20億元和11億元,但工商檔案副本卻顯示,兩家公司當年營收僅1.51億元,且沒有盈利。
旭光高新材料回應稱,兩家公司財務報表均按照相關會計原則編制及審核,與年報披露相符合。并指責沽空機構非法、或者沒有被授權獲取工商資料副本。同時,該公司工作人員已經于3月26日前往四川眉山市工商局按照正常程序取得備案文件,決定在香港主要營業地點公開上述文件。
此外,格勞克斯還從行業角度質疑了旭光高新材料虛報藥用芒硝銷量。旭光高新材料稱其藥用芒硝年銷售量高達30萬噸,但格勞克斯援引了一份行業數據進行對比,并稱中國對藥用芒硝需求量全年至多5萬噸。旭光高新材料則以“做空機構對該行業缺乏準確認識”進行了回應,并稱藥用芒硝除了制作輕瀉劑以外,還有消炎、排毒等功能,被廣泛用于多個領域,甚至也是工業原材料,輕瀉劑僅是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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