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帥

股市的“不死鳥”神話再次被打破，這也讓A股市場對退市的關注度在過去一周里達到空前的地步。

5月22日晚間，上交所打響了2018年退市的第一槍——因觸及相關退市指標，*ST吉恩、*ST昆機將被終止上市。緊接著在5月24日，深交所上市委員會召開聽證會，就擬作出*ST烯碳股票終止上市決定，現場聽取了當事人的申辯意見。

實際上，自2016年以來，A股市場的實質性退市行為就不再是“雷聲大，雨點小”：前有*ST博元因信息披露重大違法退市；后有欣泰電氣因欺詐發行退市。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而這一次，*ST吉恩和*ST昆機是因為觸及了“公司披露的最近一個會計年度經審計的財務會計報告存在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前后的凈利潤孰低者為負值、期末凈資產為負值、營業收入低于1000萬元或者被會計師事務所出具保留意見、無法表示意見、否定意見的審計報告”四種情形之一。

由此可見，從違法的個案到業績不達標，退市制度的執行已越來越嚴厲。這也表明劣幣在市場上開始出清，退市常態化正成為現實。

長期以來，“IPO多，退市少”的A股市場環境一直被人詬病。事實上，過去數年，監管層已經對退市三令五申。

譬如2012年，兩市交易所完善了退市制度方案；2014年，證監會出臺《關于改革完善并嚴格實施上市公司退市制度的若干意見》，將退市進一步制度化。然而因為實質性的退市行為未落到實處，業績長期虧損、缺乏市場活力的僵尸股和“殼資源”仍然大行其道，投機炒作也成為A股市場的“阿喀琉斯之踵”。

A股作為全球性的證券市場，本質上仍然是市場經濟，其目的是優化資源配置，使市場各個要素得以充分匹配，讓市場在這一過程中實現優勝劣汰。譬如上市公司為擴大再生產募集資金，投資者再從企業的發展中獲得分紅和收益，市場各方在要素的合理配置中達成正反饋。

在缺乏退市機制的市場環境中，財務造假、業績弄虛等侵擾市場秩序的行為缺乏剛性約束，“只進不出”形成了實質性的剛性兌付，最終導致具有“父愛主義”的兜底行為長時間存在。

由此一來，整個市場秩序被扭曲，市場要素無法進行有效配置，最終的結果便是市場價格機制失靈。這一現象反饋到市場當中，便是劣幣驅逐良幣——真正有價值、有市場活力的公司長期被忽視，而劣質公司、長期虧損公司卻通過各種包裝，依靠令人眼花繚亂的資本運作來“霸占”頭條。

另一方面，市場缺乏應有的約束，云集各類熱門概念的公司大多數又能“鳳凰涅槃”，在股價飛漲同時，投機者還能享受到巨大的財富效應。如此一來，瀕臨退市的垃圾股反倒具有稀缺性，邊際效應達到最大化，這也扭曲了市場的價值觀。

在科斯定理中，市場交易各方引入邊際分析，當交易成本最小時，各方更容易達成有效的一致性交易行為。巨大的財富效應形成了投機的正外部性溢價，由于缺乏退市機制的約束，各方的交易成本足夠低（風險最小化），愈演愈烈的投機炒作就成為一種價值取向。對此，唯有通過制度性的規則約束和法治約束，才能對市場正本清源，抬高交易的風險成本，進而實現劣幣的市場化出清。

而強制退市正是懸在垃圾股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只有打破了市場的剛性兌付，才能改變垃圾股投機的炒作風格。從這個意義上講，本次兩家公司的退市可算是對A股投資者的又一場風險教育。只有實現了退市的“常態化、法治化、市場化”，投資者對嚴格執行上市公司退市制度的理解和共識才會逐步增強。

之前的違法退市和欺詐發行退市依賴于監管層的從嚴執法，而*ST吉恩和*ST昆機因業績導致的強制退市則彰顯了違法糾錯的制度常態化。其中，*ST昆機更因為擁有國資背景，讓市場感嘆過去的“免死金牌”也難逃退市命運。

上市公司退市制度是資本市場的重要基礎性制度，對優化資源配置、促進優勝劣汰、提高上市公司質量、保護投資者合法權益有重要作用。

正如上交所相關負責人表示，主動承擔退市主體責任，嚴格執行退市制度，堅持依法依規對觸及退市條件的公司“有一家退一家”，并進一步加大對財務狀況嚴重不良、長期虧損、“僵尸企業”等符合退市指標企業的退市執行力度，以凈化市場生態，維護市場健康秩序。

（作者為財經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