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偉

不斷升級的貿易摩擦正給全球汽車業帶來沖擊，汽車產業響起悲歌。

近期，多家跨國汽車企業相繼發布了二季度財報。盡管多數企業銷量持續走高，但是除大眾、豐田、PSA（標致雪鐵龍集團）、沃爾沃等少數車企實現利潤同比增長之外，寶馬、戴姆勒、通用、福特、FCA（菲亞特克萊斯勒汽車公司）、日產、現代、特斯拉等車企二季度均出現利潤下滑。

跌幅最慘的是美國汽車制造商福特汽車公司。今年二季度福特營業收入為389億美元，同比下降2%，但凈利潤下降48%至11億美元。福特在財報中表示，該公司在亞洲市場疲軟是造成其盈利下滑的一個重要因素，尤其是在中國市場，福特在華業務第二季度稅前虧損了4.83億美元。

即使沒有關稅因素，福特等美國老牌汽車近年也存在著困境。一方面，傳統汽車產業面臨新能源汽車的沖擊；另一方面，AI時代帶給汽車產業新機遇。世界各國逐步設定化石能源汽車的退出時間表，傳統汽車如果不和時代同步、不擁抱新技術，一些傳統汽車品牌將可能被淘汰。事實上，老產業被新技術淘汰的例子在歷次工業革命中也屢見不鮮。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全球汽車產業利潤出現下降，也有人為因素的影響。

首先，鋼鋁關稅的制裁與報復主要發生在第二季度。因此，美國本土汽車受制于鋼鋁產品加征關稅而導致成本增加，使汽車終端價格上升。由此引發市場連鎖反應，直接影響汽車市場銷量。而要維持銷量，就不得不降低價格。無論哪種情況，鋼鋁關稅增加帶來的成本高企，都會造成車企利潤下滑。從實際情況看，利潤下滑的大多數也都是美國本土企業或在美國生產的跨國車企。

其次，美國提高進口汽車關稅的風險。即使鋼鋁關稅風險可控，如果美國將進口汽車或零部件關稅提升至25%，將會打亂全球汽車產業的節奏。

汽車產業高度全球化，雖然汽車品牌還帶有母國印記，但經過不斷的并購和聯合，全球汽車已經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利益攸關格局。以中美貿易摩擦為例，雙方對對方商品加征關稅，會使包括汽車在內的所有商品成本增加，生產商只能提高終端價格，但是銷售價格的提升又會影響市場銷量，從而降低生產商利潤。這是一個難以破解的死循環，一旦加征關稅，就會讓全球汽車產業都深陷這個死循環中。

仍以美國為例，美國汽車研究中心發布的一份研究報告分析認為，如果美國加征汽車關稅，可能導致在美國銷售的一輛新車價格上漲980美元至4400美元，具體取決于該政策的具體情況。

CNN的數據則顯示，如果對進口汽車和零部件征收25%的關稅，將使美國20種最暢銷車輛的平均價格上漲3300美元至5100美元，盡管這些車輛大部分是在美國工廠組裝的。

日本的豐田汽車也預計，關稅壁壘將使公司2018財年的銷售額比2017財年減少1.3%，營業利潤下降4.2%，凈利潤更是大幅減少15%。

其三，加征關稅有可能引發全球關稅戰，影響汽車產業全鏈條。汽車產業作為全球化程度最高的產業，如果美國加征進口汽車關稅并引發全球針對性的報復，汽車產業將在全球處處碰壁，沒有哪個國家的汽車產業能夠逃過關稅壁壘，受到戕害的將是整個全球汽車產業。

以特斯拉為例，該企業已經決定在中國建廠投產，而美國對中國產品加征關稅，將導致中國生產的特斯拉出口到美國也難逃高關稅壁壘。同樣，中國生產的零部件，出口到美國本地產的汽車上，也會因為高關稅而提高成本。因此，美國若提升進口汽車和零部件關稅，將使全球汽車產業鏈陷入危局。

相比日系和德系汽車，美國汽車缺乏足夠的競爭力。雖然特朗普總統希望通過加征進口汽車關稅的方式讓奔馳汽車“在紐約第五大道消失”，但關稅壁壘的最終結果可能是首先拖垮美國汽車產業。

值得一提的是，美系通用和福特，在中國市場占有一定的市場份額。例如通用昂科威，在華年生產數量為20萬輛，但在美國本土只有4萬輛多一點。因此，不管是基于貿易平衡，還是為了讓美國企業回歸本土，都會對美國汽車產業帶來嚴重的市場困擾，其結果不是在高關稅中敗下陣來，就是在遷移本土過程中被市場淘汰。

貿易摩擦帶給全球汽車產業的麻煩，將倒逼全球汽車產業為了生存而奔波。而在市場壓力之下，則會放緩汽車產業對接新技術實現轉型升級的步伐，錯失新技術革命的紅利，不僅帶來汽車產業發展滯后之憾，也將影響整個社會的發展與進步。

全球化不一定是最佳的答案，但卻是最合適的選擇。通過關稅壁壘的方式破壞全球化，不僅是全球汽車產業的悲歌，也是整個市場的悲劇。（作者為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