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陳克遠    每經實習編輯 王麗娜    

圖片來源：攝圖網

　　“電子煙，上了！”“說什么了？”“是不是要涼了？”

　　3月15日21點5分，在一個電子煙行業交流群中，一名群友拋出了3·15點名電子煙的消息，而后群里隨之炸鍋。

　　在今年的3·15晚會上，剛剛展現出發展苗頭的電子煙即被點了名。“標識不規范”“含有甲醛等有害氣體”“危害一點不比香煙少”“缺乏監管”，種種電子煙行業的問題被曝光出來，讓不少電子煙從業者不禁哀嘆：不樂觀、完了、“要涼了”。

　　而事件的發酵速度不止于此，在3·15晚會節目播出后，《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先后嘗試在天貓、京東、蘇寧三家電商平臺上搜索“電子煙”關鍵詞，除天貓仍能搜到相關商品外，后兩者已顯示“沒有相關商品”，但記者再以電子煙品牌為關鍵詞查詢，卻仍能找到相關商品。

　　從小眾市場到大眾市場，電子煙剛一邁步便被連潑數盆冷水，此后國內的電子煙行業將何去何從？

　　電子煙三大詬病

　　今年的3·15讓消費者大呼過癮，除了曝光“醫療垃圾黑色產業”“衛生不達標辣條”“售后服務套路重重”等重磅黑幕外，沒想到連新近興起的電子煙也被擺在了聚光燈下。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簡單梳理了3·15晚會點出的電子煙危害及該行業目前存在的問題：

　　其一，消費者認知偏差。“炫酷”“像一個玩具一樣”“趨向于健康的煙”這是不少消費者對于電子煙的認知。而正如3·15晚會中所說的，通過科學實驗證明，電子煙含有不少有害物質，危害一點兒不比香煙來得少。此外，電子煙在青少年群體中的影響正在擴散。

電子煙煙液標注單位不規范

圖片來源：央視3·15晚會截圖

尼古丁檢測濃度超過標識濃度

圖片來源：央視3·15晚會截圖

　　其二，電子煙同樣有害。3·15晚會上，央視記者通過隨機購買8種電子煙煙液送到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和控煙研究所認證的研究室檢測，檢測后證實尼古丁煙液中通常含有香料、丙二醇和甘油，而煙液霧化后的氣體中含有甲醛，屬有害氣體。此外，中國控煙協會副會長支修益在央視采訪中也表示，尼古丁是一種誘導成癮物質，長時間吸食電子煙的青少年，也同樣可以產生對尼古丁的依賴，他們成為卷煙消費者的幾率就非常之大。

　　其三，缺乏有效監管。監管缺失的表現之一在于，在上述央視調查中隨機購買的8種電子煙煙液，部分煙液存在尼古丁濃度標識不規范的問題，另有部分電子煙存在尼古丁濃度實測量超出標識濃度的問題。另一方面，相較于國外將電子煙視為"煙草制品"或醫藥產品來管理的態度，國內大多數生產企業卻打著科技公司的旗號，把電子煙當作是一種電子產品來銷售，缺乏有效的監管。

　　基于上述危害及問題，央視主持人在3·15晚會上總結稱，“香煙已經讓我們付出慘痛的健康代價，而對電子煙的危害一定要用科學、正確的態度來認識，不要為了一時趕時髦而掉入到另外一個消費誤區。”

　　從業者不淡定

　　電子煙問題曝光后，最先作出反映的不是電子煙企業而是平臺電商。

京東緊急屏蔽電子煙

蘇寧屏蔽電子煙

　　3月16日凌晨1時許，《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先后嘗試在天貓、京東、蘇寧三家電商平臺上搜索“電子煙”關鍵詞，除天貓仍能搜到相關商品外，后兩者已顯示“沒有相關商品”，但記者再以電子煙品牌（以“悅刻”電子煙品牌為例）為關鍵詞查詢，卻仍能找到相關商品。16日下午，記者在京東搜索電子煙，相關電子煙產品恢復顯示。

　　但縱然如此，電子煙創業者及從業者們卻依然不淡定。

　　就在上述提到的電子煙交流群中，喊冤者有之，“甲醛確實有，每立方米比香煙低幾十倍吧”。

　　唱衰者有之，“明天淘寶、京東估計就要全線下架了”“不樂觀、看來要涼。”

　　悲憤者有之，“居然說電子煙的危害和香煙一樣大？這有測試結果嗎？”

　　抱有希望者亦有之：“我們還在鋪貨，明天計劃繼續地推。”

　　而相較于上述從業者的不同聲音，當前在國內占據了頭部流量的電子煙品牌卻并未持有太過悲觀的心態。

　　魔笛MOTI品牌CMO周潔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表示，“這次曝光對品牌不會有太大影響。”

　　“如果你沒有抽過煙，請不要碰電子煙。我們在所有場合都呼吁非煙民不要嘗試尼古丁產品，并嚴格禁止向未成年人售賣電子煙。”周潔進一步表示，此次3·15晚會對電子煙的描述是基本正確的，但結論有點片面。比如，拋開劑量談毒性，說電子煙會釋放微量有害物質所以有問題，但劑量其實是十分重要的影響指標。另外，有關電子煙的危害，她認為，電子煙本來就是給煙民設計的替煙解決方案，相比起傳統香煙大大減害。

　　有關電子煙煙液加熱霧化后產生甲醛的問題，她表示，這個問題國內外許多科學家和媒體都做過實驗，MOTI曾數次介紹過相關實驗和結果。電子煙在大功率、干燒過程中會釋放甲醛，但小煙功率并不高，且煙民使用時不會讓它干燒，所以甲醛出現概率極低。但本著對消費者負責的態度，內部仍會持續進行實驗檢測。

　　博派資本合伙人李歐成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也表示，3·15晚會的曝光指出了電子煙行業發展中的一些問題，比如有關電子煙對人體危害的觀點，他是認同的，畢竟行業內現在有不少的廠牌打著無害、清肺等概念吸引消費者，這對于消費者有極大的誤導作用。再比如有關尼古丁濃度標注，這也的確是當前行業的不規范，對于標定的尼古丁含量應該用更規范的數據顯示。

　　但他也表示，雖然外界對電子煙的評價有些極端，但3·15晚會的曝光也無疑對行業發展有正面作用，對提高行業標準來說有直接的推動作用。在他看來，這傾向于是一場為了迎接電子煙國標到來的吹風會。“我對電子煙產業信心依舊。”李歐成表示。

　　挽歌？市場規范的萌芽？

　　無可厚非的是，電子煙是一個充滿爭議的市場。此前，《每日經濟新聞》曾先后刊發了“電子煙迷霧：飽受監管與道德爭議互聯網‘網紅’們能否撥云見日？”、“電子煙博弈論：瞄準‘老煙槍’or‘新煙民’真風口or偽需求？”等多篇報道。其中就提出，這是一個充滿“暴利”的行業，但同時也被部分創業者形容為，是一個“帶有原罪感”的行業。

　　但就此次3·15晚會來說，正如央視主持人在總結電子煙消費預警時所說，電子煙的危害要用科學、正確的態度來認識。

　　援引此前新京報的報道，世界衛生組織戒煙與呼吸疾病預防合作中心執行主任肖丹曾介紹，世界衛生組織早已明確指出，電子煙有害公共健康。目前相關研究數據表明，電子煙有細胞毒性。此外，多數電子煙含有高度刺激性氣體，如丙二醇/丙三醇、重金屬如鎳、鎘和銅等。

　　但對于電子煙與傳統卷煙的危害對比，她也提出，“一定是有危害的。只是說和卷煙相比具體危害程度有多深，這一點還需要更長時間的研究。”

　　電子煙的賽道未來能否延續下去，在相關政策出臺前尚未可知。若先將這一問題放在一邊，擺在電子煙企業面前最大的問題是，如何向消費者傳遞對電子煙正確的認知。

　　在此前鉛筆道研究院發布的“2019電子煙專題分析”中也提出，雖然開始選擇電子煙的人群在增多，但他們對電子煙的危害性認知仍然存在不足。

　　另有業內人士表示，或許隨著監管政策完善，在產品推廣時，強化電子煙對消費者危害性認知的普及也將是電子煙品牌共同的責任。

　　而對于電子煙行業當前存在的監管缺失，《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查詢全國標準信息公共服務平臺了解到，歸口于全國煙草標準化技術委員會的兩份國標計劃《20171624-Q-456電子煙》、《20172264-T-456電子煙液煙堿、丙二醇和丙三醇的測定氣相色譜法》，已于2017年10月11日和2017年12月15日分別下達，目前已處于批準階段。這意味著，電子煙的生產流通規范已經有切實推進。

　　正如，靈犀LINX CEO章晉源此前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所說，政策監管完善更有利于促進行業健康發展。

　　周潔也表示，通過這次3·15晚會讓品牌看到社會對電子煙認知還存在明顯不足，但是也給行業帶來了一些熱度和關注，希望這會促進行業規范的出臺。為此，MOTI接下來會繼續大力做兩件事：一方面是科普，讓更多人正確認識電子煙對煙民替煙的幫助；另一方面是呼吁全行業規范傳播，不誘導非煙民尤其是青少年吸食電子煙。

　　總而言之，一次3·15晚會的曝光讓電子煙這一剛剛在資本市場掀起話題的行業快速站上風口浪尖，而相較于那些知名電子煙品牌的底氣，類似于上述電子煙交流群中的一些中小品牌商家只能期盼：“政策監管要起來，這對行業是好事，但希望不會一棒子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