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歐陽凱    每經實習編輯 湯輝    

從來沒有一個產品像電子煙一樣，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經歷如此密集的負面消息“轟炸”，這個九月，全球電子煙產業正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

“開玩笑講，九月真是電子煙的黑色九月，關于電子煙負面消息接踵而至、鋪天蓋地，源頭則是美國發生的多起致命案例”。9月26日，電子煙品牌喜霧的CEO陳敏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自嘲道。

由于出現了較多與電子煙有關的肺病病例，9月初以來，美國多個州陸續宣布對電子煙施行更嚴格的管控，據人民網報道，美國總統特朗普以“多起死亡和許多其他問題”為由，把電子煙視為國家面臨的“新問題”。隨后泰國、印度也開始對電子煙進行“圍剿”，而中國的電子煙國家標準可能將于今年10月發布。

電子煙這個風口產業，如今遭遇了更多不確定性，也讓許多想要進入行業并從中分羹的人，其態度轉為觀望，更多的人因此擔心，在這樣的事態下，這股風會不會說停就停？

英美兩國對電子煙態度為何迥異？

某款電子煙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陳克遠 攝

電子煙似乎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健康。

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CDC）官網發布的數據顯示，截至2019年10月1日，已經接到了1080個相關的肺損傷病例報告。所有患者均報告有使用電子煙產品歷史，大多數患者報告有使用含四氫大麻酚（THC）產品史。

雖然目前尚不清楚是哪種化學物質導致的傷害，但CDC建議，調查未結束前，考慮避免使用電子煙產品，特別是含THC的產品。

有意思的是，與美國政府及監管機構對電子煙的態度不同，相對傳統煙草，英國國民保健署和英國公共衛生部都支持使用電子煙，英國公共衛生部去年甚至建議醫院出售電子煙，并為患者提供電子煙休息室。

此前，《經濟日報》在轉載英國《衛報》的報道稱，英國公共衛生部煙草控制負責人Martin Dockrell在接受采訪時表示，當下很多煙民通過電子煙來戒煙并取得一定成效，鼓勵煙民從傳統煙草向電子煙轉換。

如何解釋英美兩國在對待電子煙態度上的迥異？

參與制定了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電子煙行業新標準，尼古丁鹽發明人、喜霧首席科學家、加州大學化學工程博士邢晨悅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從學界而言，無論是英國還是美國，無論是研究公共衛生的教授，還是從事臨床研究的學者，對電子煙比傳統香煙危害更小的看法不存在異議。

邢晨悅分析，之所以英美監管存在差異，從最近公布的信息來看，美國那些案例其實大多都發生在使用大麻不合法的州（THC是大麻的一種成分），黑市存在大量非法大麻，有人可能將一些大麻成分等加入到電子煙產品當中，從而導致這些病。她特別提到說，大麻在美國一些州是合法的，在一些州使用則是不合法的。

邢晨悅稱，美國一些州政府采取了一刀切的管控，比如舊金山直接禁售電子煙。但她依然認為這是外界對電子煙這一產品的研究和理解還不夠，所以導致不同國家可能短期內對電子煙的傾向性有所不同。但她也坦言，本身對電子煙的正面、負面影響，英美兩國就還在爭論中。

目前來看，英國傾向于支持電子煙發展，而美國則是比較傾向于加強管控電子煙，這也和很多美國青少年接觸電子煙是有關系的。“相信隨著行業的成熟，更多的一些數據出現以后，最終世界上主要的國家都會達成共識，以此達到對電子煙類產品管理的平衡。”邢晨悅說道。

值得一提的是，一些國際煙草巨頭迅速撇清與美國肺病案件的關系?！睹咳战洕侣劇酚浾卟樵兞私獾?，英美煙草、日煙國際分別在9月6日、9月13日各自發布了一份聲明，內容均是從未將含有THC和維生素E乙酸酯的煙油添加到自己的霧化產品中。

電子煙“國標”下的新“焦慮”

那邊英美兩國在面對電子煙話題上“吵”得火熱，這邊中國對電子煙的監管態度也引人關注。

據悉，中國第一個規范性文件，即電子煙國家標準計劃將出臺，業內分析，這有可能成為懸在中國電子煙市場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根據全國標準信息公共服務平臺官網顯示，國家標準計劃《電子煙》由TC144（全國煙草標準化技術委員會）歸口上報及執行，主管部門為國家煙草專賣局，具備強制性，目前平臺顯示已進入“批準”階段，下達日期為2017年10月11日，項目周期24個月，這也就是說，該標準最晚會在今年10月發布。

全國標準信息公共服務平臺官網截圖

不過，又有消息指，現階段將出臺的為標準計劃，而非最終的國家標準。預計標準計劃出臺一到兩年之后，電子煙國家標準才會落地，屆時市面上不符合國家標準的產品將會被禁售。

“我們還想從你們傳媒這一塊知道。”說起來有些趕巧，在電子煙“國標”即將出臺的消息曝出當天，陳敏正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被問及電子煙國標出臺的具體時間，他這樣反問記者。

陳敏表示，公司確實有和行業協會做過交流，相關部門也有來深圳做調研，但是誰來發布標準，誰作為主管的單位，大家確實都不知道。

中國電子商會電子煙行業委員會秘書長敖偉諾在當天也發了一條頗有些“意味深長”的朋友圈，他指出，關于電子煙出臺標準以及發放電子煙生產牌照的消息，該會并沒有收到相關部門關于上述情況的任何通知。敖偉諾在回應記者詢問時也是一再強調“沒有收到相關通知”。

“根據我們之前看到一些信息，‘國標’主要包括產品本身的標準和檢測標準，包括煙焦油、內部結構等，這也是行業需要的，只有確保消費者買到標準的產品，才能使消費者的權益得到保護，對于品牌方來講，也會為標準去服務，并且提高研發力量。不然的話，可能就出現劣幣驅逐良幣的情況，那么品牌方投入研發的積極性也會受到打擊。”陳敏分析稱。

一些人認為國標的出臺是“好事”，另一些人則提出了自己的憂慮。

有從業者指出，早前行業內就流傳著這份草案，里面對煙油尼古丁含量限制、原料種類限制等提出了幾近苛刻的要求，此外還有傳言稱會實行牌照管理，目前尚不清楚最后的國標是怎么樣的，若嚴格至此，市場上將有很多玩家會因此出局。

也有從業者因此擔心這其中的風險以及接下來的融資問題。據不完全統計，2019年上半年，電子煙產業投資案例超過了35筆，從已公布的投資額統計，投資總額至少超過了10億元，今年行業內較為引人矚目的一筆融資為魔笛，其獲得了3100萬美元的融資。

“投電子煙一般也是投頭部的一些品牌或者說有潛力的、有研發實力的品牌，我們更看重團隊，等‘國標’出來后，我們會再依據‘國標’重新衡量市場上這些品牌的競爭力，再做個評估”。一家創投機構人士這樣答復記者的詢問。

值得一提的是，從信息平臺顯示的內容來看，電子煙國標的起草單位包括了上海新型煙草制品研究院、中國煙草總公司鄭州煙草研究院、云南煙草科學研究院、中國煙草標準化研究中心、國家煙草質量監督檢驗中心、湖南中煙工業有限責任公司、上海煙草集團有限責任公司。

監管可能升級？

有人因此聯想甚至擔心，隨著國內對電子煙行業的強監管，會不會像對待煙草一樣高額征稅？

據記者了解，目前電子煙產品交稅還是按13%增值稅計，但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目前仍不得而知。有控煙人士就呼吁，既要將電子煙納入控煙范疇，也要對其高額征稅。中國控煙協會副會長廖文科向記者反復強調和呼吁，對電子煙加強監管，這是一個趨勢，至于采取什么辦法，相關部門正在研究。

早前，美國的一些州就提出要對電子煙產品征以重稅，稅率高達80%以上。此前的7月22日，國家衛健委規劃發展與信息化司司長毛群安表示，要多措并舉，減少新增煙民與減少接觸電子煙。毛群安透露，已經跟國際組織以及專家共同研討我國目前煙草稅的情況以及稅價調整的可能性。但尚不能判斷毛群安這一稅價調整的說法是否包含了電子煙。

部分人士則提出，電子煙作為一種更安全的替煙產品而存在，對于很多煙民來說是“福音”，很多因吸煙而受到嚴重健康危害的人很可能因電子煙而獲得改變。若對電子煙高額征稅，很可能會把部分人推回到傳統煙草上去。

“現在實際上沒有人知道，如果你們有一些什么消息，也可以給我們傳遞一點風聲，政策這一塊，需要大家共同努力，給決策者提供客觀的依據。”在采訪的最后，陳敏這樣說道。

封面圖片來源：攝圖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