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公布的實時疫情數據顯示，截至北京時間3月31日上午8時，全球新冠肺炎累計確診病例已達784314例。海外疫情告急，停工、隔離，不少國家的生產和消費受到嚴重影響，對中國外貿行業的沖擊不言而喻。 3月19日，商務部召開網絡新聞發布會表示，要發揮跨境電商等貿易新業態、新模式優勢。 但是，對進口電商而言，國際航線大幅減少、物流壓力提升、貨物成本猛增……拿不到貨又運不回國，諸多問題要如何解決？ 3月30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了日淘垂直電商豌豆公主的創始人兼CEO翁永飆，以下為翁永飆的自述。 工作人員在打包口罩圖片來源：受訪者供圖 在日本“搶口罩”：要價翻了10倍 春節期間，我們平臺的訂單量是日常的5倍，個人護理類訂單同比增長2800倍。 1月20日左右，民眾開始對國內疫情警惕起來，對口罩的需求突然上升，國內先后出現了四波搶購潮。 第一波搶購潮是在1月27日，平臺上線的“支援湖北口罩捐贈專場”，5萬只口罩不到30分鐘一搶而空。這個時候，日本市場還沒有反應過來，所以我們有時間去“搶口罩”，日本的口罩市場斷貨大概是在2月10日，比國內的“爆發性需求”慢了近20天。 口罩之后，馬上就進入第二波搶購潮，民眾開始搶購洗手液、消毒液等清潔除菌類商品；第三波是與紙制品有關的產品，包括衛生紙和衛生巾等商品；第四波是與免疫力提升相關的產品，泛健康類商品迎來搶購高潮。另外，因為要宅在家較長時間，各種吃喝玩樂、能調節情緒的物品訂單大增，包括香薰類、去疲勞商品和一些成人用品。 國內疫情暴發時間比日本早，所以日本整個消費市場節奏都比國內慢半拍。從1月20日到2月底，我們就是在打時間差。但是，隨著日本疫情逐漸發酵，這些商品在被賣到峰值之后，口罩以及清潔類物品在日本也斷貨了。 最“恐怖”的時候，原來花1000日元買的口罩，商家要加1萬日元的手續費，相當于價格翻了10倍；一小瓶清潔液原價500日元，被賣到3000日元。 當時感受很深的是：明天永遠都是未知數，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 到了2月中旬，我們開始擔心如果日本疫情暴發，可能會導致供應商停產，倉庫停止運營，上游供應鏈就會進入停滯狀態。所以，我們馬上進行了風險管控。 幸運的是，公司在今年1月剛完成融資，資金較為充足，我們能夠開始發起大批量的備貨，貨物到了東京倉之后，大批量向保稅倉調撥，至少保證東京倉1份，保稅倉2份。這樣一來，如果上游供應鏈停產或者倉庫停發，只要貨品到了東京倉，我們就能把它裝上船運回國內。 代購“沒貨”是供應鏈跟不上 在這次疫情中，進口電商面臨的很大一個問題是缺貨或者斷貨，日本的生產端其實是正常的，那為什么會缺貨？ 因為疫情，很多代購到不了日本，日本郵政也停了，海淘代購們的生意基本沒法做。對于大部分代購來說，日本郵政是主要物流手段，郵政停了，就寄不了貨。所以，沒有強大供應鏈的電商平臺，缺貨斷貨是常態。我們前期能保持快速穩定的供給，得益于供應鏈優勢。 工作人員在打包口罩圖片來源：受訪者供圖 在業務模式上，主要是向品牌方直接采購商品，我們的優勢是拿到了日本五大日用百貨品牌的一級批發商代理權，這是國內一些大型綜合電商也沒有做到的。 日本是一個信用社會，對下游的管控非常嚴格，如果拿到貨之后亂賣是會受到指控的。特別是對于跨境電商而言，整個領域都是有風險的，很多廠商都只賣給日本公司，并且是考核通過的公司，所以我們也是在引進伊藤忠商事、KDDI電信融資后才拿到一級批發商代理權。 這也意味著，我們可以做更大范圍的合作，對SKU數量和每天的頻次，都會形成巨大的優勢。 另外，我們的進貨一部分來源于寄售。日本很多中小品牌直接把商品放到東京的倉庫，對于他們來說，很難自己跑到中國發展，但是又有進入中國市場的強大欲望，我們就為他們提供從品宣到銷售的全程服務，而他們只需要承擔制作成本，對于我們來說，則是增加了SKU和品牌。 我們的另一個優勢是，和日本幾乎所有的主流供應商完成了系統的物流對接。 和國內企業基本是自己開發系統不一樣，日本企業IT化特別弱，基本都是外包，我們做系統對接，就要先找到他的外包公司。日本企業批預算，再給到他的外包公司去做，整個過程非常復雜，我們花了三年時間才對接完所有系統。 但在疫情期間，供應鏈的系統化建設優勢體現得很明顯。日本很多廠商都開始在家辦公，很難見面開會，從而無法完成訂單對接。但是，我們的系統每天可以自動排出進貨需求，對方也可以和我們的系統對接來處理訂單和安排發貨，大多數環節已經進入自動化狀態。 我們可以通過系統看到對方的庫存，每天系統更新后，我們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訂單對接，可以盡快拿到貨。 總的來說，花王、獅王、小林制藥、資生堂等知名品牌通過我們的系統和供應鏈深度對接，解決了物流的效率問題，維持了持續進貨和發貨，而中小品牌為國內的消費者提供了更多的選擇。 最大的困難是物流 解決了貨源，接下來要解決的就是物流問題。 在國內一“罩”難求的情況下，我們在第一時間協調日本超過20家大型口罩供應商，開啟百萬元補貼計劃，助力國內口罩供應。1月27日，我們向湖北省捐贈了5萬只口罩；1月30日，聯合日本SUGI杉藥局捐贈2.5萬只口罩和5000包消毒紙；2月9日，我們聯合日本媒體又捐贈4萬只口罩。 SUGI杉藥局在日本有超過1200家店鋪，是日本規模最大的連鎖藥店之一，我們在去年與其簽訂了深度合作協議。春天，日本櫻花盛開，很多日本民眾都會戴上口罩防花粉，口罩產量也比較充足，所以，買到口罩并不是很難。 真正難的是物流，口罩很難運到國內，也很難運到消費者手中。 1月底，正值春節假期，國內的倉庫、“四通一達”都停了，后來因為疫情延遲復工。一直到2月中旬，一些用第三方物流或者保稅倉的，基本上也停止運營了，哪怕倉庫有貨，但是沒法打包，國內發貨基本處于停滯狀態。 2月4日，在全日空公司和日本航空公司宣布減少和暫停飛往中國的航班后，中日之間的航運力至少下降了三分之二，航運成本大幅提高。2月下旬，有很多打包完成的貨品滯留在東京的機場。 我們想包機做一次集中調配，但沒想到包機也很困難。通過10多天的多方協調，2月19日，我們才獲批租用圓通航空的貨機，確定了航班時間，期間，日本宏遠、圓通國際關務及貨運人員還一起協助辦理了通關等手續。2月28日下午，這些貨品才運達國內。 豌豆公主日本東京倉，受訪者供圖 好在我們國外有海外倉，國內有保稅倉，加上日本物流一直在運營，可以保證持續供貨。 國內保稅倉不能發貨的時候，東京倉沒有受到影響，由供應商打包發貨。國內海關停了的時候，我們用國際EMS發貨，在海關恢復后，我們從東京出發的航線，將貨物運到北京，BC清關進入國內，然后交給郵政系統的EMS發貨。 后期，航運越來越緊張，在日本郵政系統也停止運營的時候，國內保稅倉已經恢復正常運營了，所以我們又改為以保稅倉發貨為主。我們從2月中旬開始備貨，保稅倉備2份，東京倉備1份，這樣至少能維持到6月，這就是豌豆公主一直能保持供貨的原因。 我們在2月份基本上沒有做市場投放，但是因為一直有口罩出售，形成了良好的口碑傳播效應，用戶量和訂單量都出現了很大的增長。 可考慮用國內消費來幫助日本 如果說疫情期間，第一個階段是在日本采購了部分物資補充國內供應，我認為現在是第二個階段，隨著國內消費市場逐漸恢復，可以用國內的消費來幫助日本。 日本經濟對于旅游的依賴程度很高，中國每年有成千上萬名游客到日本旅游。如今，由于疫情，日本的免稅店、百貨店等面向游客的銷售都大幅下跌。 同時，3月13日起，日本郵政暫停向中國內地寄送國際包裹，一般來說，EMS是重要的物流方式，停掉之后，相當于切斷了代購的生命線，也切斷了日本廠商的一大收入來源，日本廠商會逐漸感受到銷售大幅跳水的壓力。 雖然現在群眾仍處于“半隔離”狀態，但國內疫情已經逐漸得到控制，或將迎來消費反彈。國內整個消費經濟復蘇，代購卻不“在線”，所以我們可能會成為日本企業和國內消費者之間的一大橋梁。 現在已經有很多日本企業找到我們，希望我們面向國內消費者，幫助他們多做一些市場營銷活動，比如通過網絡直播、短視頻等新的營銷模式，讓國內消費者更加了解他們的品牌，從而彌補銷售額下跌的損失。 對我們的影響體現在：第一，很多品牌方會給到進貨價的優惠；第二，品牌方市場營銷費用的支撐力度會越來越大，因為以前給免稅店、百貨店的預算現在都用不到了；第三，現在很多網紅、代購都閑在家，于是就有了和我們深度合作的機會，我們可以成為他們的進貨渠道，而他們可以帶來更多的流量。 3月13日，我們上線了專門針對代購的微信小程序，代購在直播帶貨的時候，只需要發送小程序給粉絲，有粉絲在其分享的小程序上購買商品之后，代購就可以賺取傭金，我們還會給他們廣告費，實現雙贏。 拓展閱讀： 沙特宵禁印尼疫情升級，出口電商這門生意還好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