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楊棄非    每經編輯 劉艷美    

法國駐成都總領事白嶼淞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楊棄非 攝

當地時間5月7日，法國總理菲利普對外宣布，法國自3月14日開啟嚴格的封城措施以來，將于5月11日開啟“解封”進程。這意味著，法國將成為繼意大利之后又一個宣布走向常態化的歐盟國家。

對于法國駐成都總領事白嶼淞來說，這是一個好消息。自1月回到中國開始，他目睹疫情中心逐漸變為歐洲，經貿活動中斷，原定的各項活動不得不面臨延期與取消。隨著國內逐步走向正軌，他需要思考的問題時，面對“后疫情時期”的各種聲音，要如何建立信心、推動合作？

契機出現在5月9日。

這一天，白嶼淞迎來一個特別的“歐盟日”。由于疫情，過去一年一度的慶祝活動被最大程度縮小和搬到線上；而更重要的是，這將是歐盟70周年“生日”。作為最成功的區域一體化組織之一，它的動向被視為新一輪國家間合作的“風向標”。

“過去十年，歐盟遭遇諸多挑戰，但正是因為這些挑戰，歐洲國家有了更清晰的認知和更強勁的合作動力。”白嶼淞說，“正如十年前的經濟危機，疫情帶來的危機再次告訴我們，只有合作，才能解決問題、實現共贏。”

歐洲正在憧憬著下一個十年。而對于白嶼淞來說，危機中所蘊含的機遇，已在中法兩國合作中開始展現。

歐盟遭遇新一輪“十年之癢”

歐盟的歷史，圍繞著10年的周期不斷推進。

今年初，剛從2010年經濟危機好轉不久的歐盟，又迎來一個新的“低潮期”。2月1日，英國正式脫離歐盟，給為期3年半的“馬拉松”畫上休止符。另一項為期11個月的過渡期即將展開，英歐雙方將圍繞未來關系展開談判。

在那之前，歐盟委員會將2020年歐盟經濟增速預期下調至1.2%，歐洲央行也對歐元區經濟增長預期下調至1.1%。評級機構惠普稱，歐元區正陷入低增長、高債務的惡性循環，可能出發一系列政府債券評級下調。

“事實上，有關歐盟的質疑聲一直存在。”白嶼淞對此感受頗深，“法國專門成立了應對歐盟問題的工作小組，幫助歐盟走向更強。但現實情況是，歐盟做得越多，質疑聲越大。我們需要了解的是，歐盟已經做了哪些成績，將來還能發揮何種作用。”

疫情沖擊，為歐盟未來再添不確定性。

3月，歐洲理事會緊急召開視頻會議，各成員國同意實施為期30天的自我封關。這是歐盟自1995年申根協議生效以來，首次全面實施封關令。而受疫情影響最嚴重的意大利、西班牙等國則強烈呼吁，發行特別“歐洲債券”，以避免經濟走向崩潰。

盡管到現在為止，在一些國家的反對聲中，歐洲債券發行與否尚無定論，但有關歐盟的新一輪討論已然拉開。

作為歐盟“扛棋手”，法國不斷向外界釋放出推動一體化加強的信號。法國總統馬克龍公開支持發行歐洲債券，并在接受《金融時報》采訪時表示，國家自治與全球依賴之間的碰撞，將推動有關治理和多元化的再思考。

而在機制建立之前，互助率先在歐洲國家間展開。白嶼淞觀察到，疫情發生之初，法國組織航班從武漢接海外公民回國時，乘客中有不少來自歐洲其他國家。即便已經脫歐的英國，也受到“無差別對待”。

歐盟也開始有所行動。據白嶼淞介紹，到現在為止，歐盟總共開展包括口罩、呼吸器、檢測設備在內的四輪防疫物資集中采購，并分別對支持病毒研究和中小企業發展發起近2億歐元和1.64億歐元項目。“有任何行動都是好的行動。”白嶼淞說，“這是歐盟更加團結的象征。”

《紐約時報》評論稱，與十年前相比，歐盟面臨的是全新的挑戰——與當時五國主要承壓不同，這一次，德國、法國等發達國家也遭到重創。與此相對的是，歐盟正在經歷理念升級：一個例子是，十年前合法性仍然受到質疑的歐洲債券，如今已進入關于操作方案的實質討論階段。

疫情“時差”下尋找合作機遇

疫情呼喚更緊密的合作。它不僅激發起對于區域一體化的反思，更進一步打破距離限制，讓合作成為各國破解危機、謀求發展的通行語言。

體現在中法兩國間，白嶼淞親眼目睹了成都與法國蒙彼利埃市在友城框架下的合作——在蒙彼利埃為成都運送防疫物資兩個月后，法國成為疫情中心，成都亦向蒙彼利埃運送了大量防疫物資。

更令白嶼淞關心的是因疫情離開法國以及歐洲的數萬名留學生。“我們希望危機過去之后，他們會回到學校。”白嶼淞說，“我可以提前透露，我們即將向因疫情回國的留學生釋放信號，我們歡迎你們回來。我們確實需要重新開關、恢復航線，但我們不會坐等所有情形好轉，我們會提前準備，以最好的姿態迎接那一刻到來。”

一方面，疫情暫時切斷的合作急需恢復；另一方面，白嶼淞也注意到，新的合作機遇正在出現。

“中歐合作的一個重要方向是國際化議題。在巴黎氣候峰會召開5年后，今年將在昆明召開聯合國生物多樣性大會(COP15)。接力棒從巴黎傳至昆明，議題也從氣候變化演變到生物多樣性。這不僅是兩國均十分重視的議題，昆明亦有突出之處。”白嶼淞說。

盡管疫情讓大會推遲到明年，但同時也引起更多人對全球化議題的關注。如白嶼淞所言，“危機會改變人們對日常事件的觀念，關注真正重要的東西，比如人類本身、生活方式、健康與氣候問題。”

改變亦將發生在中歐雙邊合作的具體領域中。

在成都，本應于3月舉行的春季糖酒會不斷推遲，作為葡萄酒大國，每年參展的數十家法國展商不得不面對經營受影響的可能。白嶼淞也感受到大型展會延遲和取消對兩國合作的負面影響，但他認為，利好將在之后產生。

“在進口葡萄酒領域，仍然有許多擾亂市場秩序的行為。”白嶼淞舉例說，許多通過貼牌生產的法國酒，本身質量并不高，讓法國葡萄酒品牌大打折扣。“我們通過政府和行業協會做了不少工作，但關鍵是要喚醒消費者的意識。”

疫情加速了這一進程。“現在，中國已經從疫情中逐步恢復，但法國的疫情現狀卻延遲了兩地經貿往來。兩國疫情的‘時差’也是思考未來的時機，對于中國來說，可能會產生更加注重品質的新一代消費者，在疫情結束后，改變兩國現有貿易形式。”白嶼淞說。

在成都，他更期待合作進一步加深。“西班牙、希臘駐成都總領館獲批開館，成都將有7個歐盟國家獲批設立領事機構，我們需要吸引更多信息和關注。”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