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文巧    每經編輯 謝欣    

圖片來源：攝圖網

全球新冠疫情暴發已數月有余，從最初渴望藥物救治到如今希望以抗體和疫苗來保證社會復工，人們對新冠肺炎防治方法的期盼從未減少。

美國當地時間5月15日，索倫托醫療公司（NASDAQ：SRNE）爆出一則重磅消息，宣稱已發現一種名為“STI-1499”的中和抗體，能“100%有效抑制”新冠病毒。

這對已有超過490萬新冠確診感染者、超32萬死亡病例的全世界來說，無疑是激動人心的消息。索倫托股價在5月15日盤中一度飆升逾209%，截至當日收盤，股價漲超158%，報收每股6.76美元。

此后，不斷有質疑聲出現，《華爾街日報》直接撰文表示“100%質疑”該抗體。5月18日和19日，索倫托股價有所回落。截至5月19日美股市場收盤，索倫托報收每股5.42美元，跌幅達16.62%。

即便如此，在短短3個交易日內，索倫托股價漲幅已達到107%，市值也翻了一番。

而《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索倫托的該抗體研究目前僅處于體外細胞試驗階段，其數據只能為臨床試驗提供參考，而不能作為有效證據。

那么該抗體是否對新冠病毒真能有奇效？抗體治療進入市場還需要經過哪些流程？抗體能否替代疫苗？帶著這些問題，《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展開了調查。

STI-1499抗體研究尚在體外細胞實驗階段

5月15日，索倫托發布公告稱，“STI-1499”抗體能與新冠病毒Spike蛋白的S1亞基特異性結合，并完全阻斷其與ACE2受體的相互作用。在抗體濃度較低的情況下，“STI-1499”在四天的細胞孵化期后保護了所有健康細胞免遭新冠病毒感染。

公司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亨利•吉（Henry Ji）博士在接受福克斯新聞采訪時表示，“我們想強調的是，有一種治療方法可以100%起作用。如果我們體內有中和抗體，那么就不需要進行社交隔離，就可以放心地重新開放社會。”

他進一步指出，抗體療法沒有副作用，因此該抗體可以作為一種預防性療法，甚至可能比任何開發的疫苗更有效。“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案，制造疫苗的目的就是泛化一種中和抗體。如果已經擁有一種中和抗體，則無需再依靠疫苗來產生。”他說道。

這一消息在發布當日就大幅度提振了市場情緒，索倫托股價也因此大漲。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該抗體實驗目前僅處與臨床前實驗階段，即體外細胞實驗階段。索倫托公布的結果完全基于細胞培養皿數據，且完整的結果還并未公布經同行評審。

澳洲皇家病理科醫學院榮授院士、香港大學病理學系臨床醫學教授黎國思（John Nicholls）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坦言，“細胞實驗中的結果可能無法轉移到現實生活中。”

“一方面，盡管該抗體可能會阻斷結合位點，但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新冠病毒可能會感染不表達高水平ACE2的細胞，因此即便注射了抗體，仍然可能存在感染；另一方面，抗體需要有效地到達病毒宿主相互作用的位點，即呼吸道系統，藥物可能無法穿透該區域，因為該區域具有防御機制，例如粘液和酶，可能會使抗體失活。”他解釋道。

《華爾街日報》在5月15日發表的一篇題為《100%質疑這一100%抑制新冠病毒的抗體》的文章，認為目前尚無任何真正證據表明這一抗體對人類安全有效。

而隨著質疑聲增多，市場情緒逐漸冷靜，索倫托公司股價隨后有所回落。

據悉，索倫托正在尋求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的緊急批準。該公司還表示現在每月可以生產多達20萬劑的劑量，并將進一步擴大產能以滿足龐大的需求。

抗體治療進入市場還早 難以替代疫苗

記者注意到，包括中國、美國、荷蘭、意大利和以色列在內的多個國家都正在進行有關新冠病毒中和抗體的研究，目前所有這些抗體都還未進入臨床研究階段。

盡管抗體研究顯示出了希望，但將其推向市場的道路可能是艱巨的。

黎國思教授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即使獲得了FDA的緊急批準，至少還要再經過6個月到2年的時間才能正式用于人體。

“正常情況下，需要通過小動物模型試驗，然后是靈長類動物試驗，接著是人類志愿者試驗。鑒于目前大流行的情況，一些公司跳過靈長類動物階段，直接進行人體試驗。但即便如此，大多數權威人士仍會說至少還有半年至兩年的時間。”他解釋道。

此外，一些醫學專家擔心在感染的患者中這種中和抗體對病毒的抑制作用到底能持續多長時間。

據福克斯新聞報道，哈佛大學免疫學和傳染病學教授菲利斯•坎基（Phyllis Kanki）指出，“如果感染程度很高，抗體通常可以有效降低病毒載量。但是這可能將受限于抗體的注射濃度以及時間。”

當被問及抗體治療能否替代疫苗時，黎國思教授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黎國思教授進一步說明，“如果刺突蛋白中的基因發生突變，則抗體可能無效，對于疫苗接種也存在同樣的風險。因此，除非存在針對該基因保守序列的抗體（如荷蘭Crucell公司曾研究出防治乙型流感病毒的廣譜抗體），否則連續的疫苗接種是很有必要的。”

美國癌癥、免疫學和傳染病研究機構Wistar研究所的大衛•韋納（David Weiner）博士也持有同樣的看法，“雖然像STI-1499這樣的抗體可以有效對抗新冠病毒，但其半衰期卻比疫苗接種后產生的抗體要短。接種疫苗后，人的免疫系統會做出反應產生自己的抗體并獲得更長期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