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末，中國擁有了現代意義上的證券交易所，第一批上市公司隨之誕生。 三十年崢嶸歲月稠。經過三十年發展，2020年國慶前，滬深兩市已有超過4000家上市公司，開立證券賬戶的投資者超過1.6億戶，總市值超過70萬億元。資本市場的發展歷程也成為了中國經濟快速發展的珍貴縮影。 作為資本市場與實體經濟的橋梁，三十年間證券行業在助力資本市場發展中起到了關鍵作用，為中國證券史貢獻了諸多可寫入教科書的經典案例，同時也奠定了自身在中國金融系統中舉足輕重的地位。 第一個十年：從無到有的拓荒期 1990年12月1日，深圳證券交易所開始營業。1990年12月19日，上海證券交易所開業，飛樂音響等“老八股”上市交易。滬深交易所先后成立，標志著全國性資本市場正式形成，是改革開放歷史進程中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事件。 交易所開市最初兩年可以說只是資本市場“試驗”階段，可供交易的股票數量稀少，市場成交也不活躍。1992年，為解決股票數量過少問題，深圳開始醞釀發行新股。新股上市方案從1992年3月份開始醞釀，也通過報紙征求意見，最后在7個備選方案中，“面向全國發行，讓普通百姓也受益”這個老方案得到襲用。1992年5月15日，國家體改委頒布《股份有限公司規范意見》。 1992年5月21日，滬市全面放開股價，大盤跳空高開于1260.32點，較前一天漲幅高達104.27%，上證指數首度跨越千點。 1993年4月22日，《股票發行與交易管理暫行條例》正式頒布。眾多公司籌劃登陸A股市場，但對年輕的中國證券行業而言，多數上市工作并無成例可以依循。 此時，券商行業的先行者們在借鑒海外成熟經驗的基礎上充分發揮創造力、想象力，以創新引領發展，不但順利幫助多家實體企業成功實現上市，還為中國投資銀行發展積累了寶貴經驗。 1993~1994年時，管理層發現，在新股發行時存在個別大戶與機構暗箱操縱的不公平現象，因此決定在上網發行時試點競價發行制度，1994年哈歲寶和瓊金盤上網競價發行取得成功，上網競價被投資者所接受，后在上海交易所發行的青海三普等也采取此種方式，但結果因瓊金盤的盈利效應導致此次上網競價變成上網競飆，最終新股高價上市又迅速破發，管理層不愿看到此種結果，上網競價發行方式被暫停。 此后，管理層轉而選擇上網定價方式繼續試點。1994年儀征化纖改制上市首次實行定價發行，保薦機構，當時上海灘的行業大佬之一上海申銀證券有限公司（現為申萬宏源）幾經努力，最終保證儀征化纖發行順利完成。1994年3月、1995年1月和1995年4月，儀征化纖分別發行10億H股，2億A股和4億新H股；成為當時市場耀眼的明星。 但1994年，A股市場經歷了前兩年的牛市后陷入熊市階段，市場環境極度低迷，新股發行相當困難。為了保證新股的順利發行，廣發證券投資銀行部在1994年6月擔任星湖股份主承銷商時創造性地提出并制定了“全額預繳、比例配售、余額即退”的發行方式，取得發行成功。當年12月，廣發證券在擔任中山火炬主承銷商時又獨辟蹊徑地設計出“限量申購，免費預約，抽簽分配，中簽交款”的發行方式，經過廣發證券上下的共同努力，排除了各種不利因素最終取得了發行成功。 與此同時，年幼的中國證券行業也在初步探索向海外市場進軍。1997年，中金公司完成中國電信（香港）（現中國移動）的H股發行工作，開創大型央企改制并于海外上市的先河，為當年亞洲最大的首次公開發行，也是截至1997年底最大的中資企業首次公開發行，海外投行逐漸認識到，新生的中國證券行業具有不可忽視的力量。 1996年12月，中國證監會公布《關于股票發行與認購方式的暫行規定》，將“全額預繳、比例配售、余額即退”與“上網定價”及“儲蓄存款掛鉤”并列為三大發行方式，并在相當長的時期內被眾多公司采用。 由此可見，中國資本市場成立的第一個十年是探索中發展的十年。這一階段的資本市場雖不成熟，但卻為進入21世紀后的跨越式發展奠定了良好基礎。 第二個十年：股權分置改革讓證券市場重生 2000年至2010年，A股市場第二個十年有許多重磅事件。其中最為重要的是股權分置改革，它被媒體稱為“自成立以來影響最為深遠的改革舉措，其意義甚至不亞于創立中國證券市場”。 2004年1月31日，國務院發布《關于推進資本市場改革開放和穩定發展的若干意見》，明確提出“積極穩妥解決股權分置問題”。2005年4月29日，經國務院批準，中國證監會發布《關于上市公司股權分置改革試點有關問題的通知》，啟動了股權分置改革的試點工作。同年9月4日，中國證監會發布《上市公司股權分置改革管理辦法》，我國的股權分置改革進入全面鋪開階段。 股權分置改革催生了A股市場成立以來最大一次行情。2005年6月6日，滬指一度跌破千點大關，最低跌至998點。但隨著股權分置改革深入進行，投資者重燃對資本市場的信心，至2007年10月，滬指創下6124點歷史高點，走出了創立以來持續時間最長、漲幅最大的牛市。 長達三年的股權分置改革離不開證券行業的參與。所謂眾口難調。股改中，券商不但要為上市公司制定切合實際的股改方案，還需要聯系到盡量多的投資者，承擔著市場改革中的保障穩定執行工作。在此過程中，證券行業針對不同公司情況量體裁衣，開創了A股歷史眾多先河。 股權分置改革試點第一股為三一重工。2003年7月，三一重工向中國證監會申請上市時，就提出了股權全流通的大膽設想，引起了當時中國證監會官員的高度重視。 2005年4月起，三一重工高管與保薦機構華歐國際證券一同討論股權分置改革方案。由于相關法律尚未完善，華歐國際證券（今甬興證券）反復修改了幾十版初稿，當年5月10日出臺試點方案：流通股股東每持10股流通股獲得3股股票和8元現金，但卻受到市場一片罵聲。5月24日，公司推出修改方案，股改對價由“10股送3股派8元現金”修改為“10股送3.5股派8元現金”，并主動提高減持門檻，作出增加兩項重要減持條件的承諾，最終獲得投資者認可并順利通過。 有了三一重工的珠玉在前，其余上市公司股改也穩步推進。證券行業在服務股改過程中，也借鑒了許多海外成熟市場經驗，創造性使用了許多金融工具，為股改順利實施作出了貢獻。 2005年8月24日，長江電力股權分置改革首次采用“認股權證”的方式并取得圓滿成功。 作為一家備受市場關注的國有大盤藍籌股，長江電力股東眾多，以當時的傳統模式實行股權分置改革的難度較大。作為長電股改保薦機構的廣發證券上下團結一致，相互配合，業務人員在時間緊、任務重的情況下，頂住了各方的巨大壓力，設計出了一套包含各種有利于上市公司長遠發展的“組合拳”，實現了多方共贏；通過業務人員在方案實施前的大量有效溝通，最終方案被長江電力全體股東以99.18%的支持率通過，占長江電力流通股股份總數80.686%的流通股股東參加表決，其中96.7621%的流通股股東投下了贊同票，投票結果創下了高參與率、高通過率的喜人局面。 長江電力順利股改后，權證逐漸被當時的A股市場上市公司、投資者所熟知并接受。2005年11月，在武鋼股份股權分置改革中，保薦機構廣發證券率先提出蝶式權證理念，首次采用送股加上“認購權證+認沽權證”的方式，方案以全體股東贊成率97.75%、流通股股東贊成率84.65%的比率順利獲得相關股東會議通過，最終得以順利實施，取得發行成功。這次創新也使得證券市場的交易品種更加豐富，金融工具更加健全。 2008年之后，股權分置改革基本完成。在服務股改中，證券行業也借此良機開啟了資產證券化征程。在股改之前，A股僅有宏源證券和中信證券兩家上市券商。股改過程中，多家券商實現借殼上市，如海通證券借殼都市股份，國海證券借殼桂林集琦，國元證券借殼北京化二等。上市券商隊伍擴大為行業更好服務資本市場打下了良好基礎。 但由于前期漲幅巨大，加之海外次貸危機影響，上證指數大幅下挫，從2007年10月的最高6124點，到2008年10月創下的1664點低點，跌幅高達73%。但隨著監管層打出前所未有的“組合拳”，A股市場終于重拾信心，開始一波大級別反彈行情。2009年8月，滬指又重新上攻至3400點上方。 2009年10月30日，創業板正式推出。站在2020年回望，它是推動中國進入高科技、新經濟時代的重要助力。創業板一方面為高科技企業提供融資渠道，另一方面亦通過市場機制，有效評價創業資產價值，促進知識與資本的結合。盡管成立不過短短11年，創業板為促進中國科技進步、技術革新作出了巨大貢獻。 2011年至今：多層次市場初具規模跨越式發展的十年 2011年至今，第三個十年，是資本市場日趨成熟的十年，建立多層次資本市場是這十年的重要主題。而2019年科創板的設立、2020年創業板注冊制的推出，則是中國資本市場深化改革、與國際接軌的重要成果。 2012年11月8日，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簡稱中共十八大）在北京召開。中共十八大明確提出，要“加快發展多層次資本市場”；同時提出了未來若干年中國經濟社會的主要目標。而這些目標，與資本市場的發展亦密不可分，中國資本市場發展從此走向了快車道。 2014年11月17日，滬港通正式開通。2016年12月5日，深港通正式開通。中國證監會副主席方星海指出，互通機制的啟動，是資本市場改革開放的重要舉措。互聯互通機制可復制、可推廣，是我國資本市場改革開放的成功案例，為國際資本市場創新發展提供了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它的順利開通和平穩運行，大幅提升了A股市場對境外投資者的吸引力。 在滬港通、深港通平穩運行后，2017年6月20日，MSCI決定自2018年6月開始將A股部分納入MSCI新興市場指數和MSCIACWI全球指數。新華社評論稱：不妨將此次A股納入MSCI視為中國資本市場改革與演進，以及國際投資者與中國市場相互適應、更好互動、互利共贏的重要契機和推進器。中國資本市場體量和發展紅利無法令人忽視，A股納入MSCI將利于中國進一步推動金融改革，也會讓全球更好分享中國紅利。 2019年6月13日，科創板正式開板。2019年7月22日，科創板首批25家公司掛牌上市。 中國資本市場全面推行改革效果立竿見影，眾多高科技、新經濟公司尋求通過登陸A股市場獲得更廣闊的發展平臺，其中不乏獨角獸級別公司，一些曾遠赴華爾街的公司也選擇了回歸。為今年抗擊新冠疫情作出突出貢獻的藥明康德就曾是著名中概股，2018年5月回歸A股市場。 這一階段，金融科技也越來越多滲入到資本市場本身的建設中，間接推動了服務資本市場的證券行業經營模式大轉型。 十年來，證券行業以信息科技為切入點，大力借助人工智能、大數據，實現了金融資源配置的高效化、集約化。根據中國證券業協會統計，2019年全行業信息技術投入金額205.01億元，同比增長10%，占到2018年營業收入的8.07%，較上年同期提高了2.03個百分點。中國證券業協會指出，2017年至今證券行業在信息技術領域累計投入達550億元，行業持續加大信息技術領域的投入為行業數字化轉型和高質量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 金融科技帶來的便利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成為資本市場投資者。根據中國結算公布的最新數據，A股至2020年7月底總投資者數已經超過1.7億戶。相比三十年前的老股民，新一代的投資者無論是交易，還是獲取信息上都方便太多，而且還大幅降低了交易成本。 2014年2月，國金證券推出傭金寶，以萬分之二點五傭金率為切入點，正式全面拉開行業經紀業務從單一通道模式向財富管理服務轉型的序幕。 2016年6月，廣發證券推出機器人投顧“貝塔牛”，率先以大數據、人工智能等先進技術對金融傳統業務進行拓展和創新。通過算法模型，貝塔牛為大眾客戶提供7×24小時的智能投顧服務，讓用戶低成本、較快捷地實現合理的財富管理目標。由于用戶門檻低、策略多樣化、操作簡單清晰，貝塔牛自上線以來用戶增長迅速，累計客戶數超過80萬。 而在最近十年多層次資本市場的發展中，證券行業一改最初二十年同質化競爭的局面，除財富管理外，其他業務領域的差異化賽跑趨勢也日益明顯。 投行業務方面，科創板提速、創業板注冊制改革為券商投行發展起到了強心針作用。今年上半年，中信證券、中信建投、海通證券、華泰證券、國泰君安、光大證券等6家券商投資銀行業務手續費凈收入總計達到94.98億元，在39家上市券商中收入占比49.94%。可以預期，隨著并購重組和再融資政策進一步松綁，注冊制推進以及新三板市場改革落地等政策助力，券商投行業務依然處于大發展階段。 資管業務方面，華泰資管、東證資管、中信證券今年上半年凈收入超過10億元，海通資管、廣發資管緊隨其后，凈收入超過7億元。 資本市場不僅是聚斂財富的場所。中國資本市場三十年蓬勃發展的本質，是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2020年，中國資本市場和中國證券行業均站在了新的歷史起點上。 4000家公司的初心：履行社會責任服務實體經濟 在回顧了資本市場發展史后，我們再來盤點資本市場30余年取得的偉大成就—— 公司數量：中國A股上市公司突破1000家、2000家大關幾乎都用了10年時間，而當邁向3000家時，這一時間已經縮短到6年。截至2020年9月30日，上市公司數量已經從當年的上交所“老8股”增長為4000余家，年均增長率達25%。 市值發展：伴隨上市公司數量一同增長的還有滬深兩市上市公司總市值。2007年初，上市公司總市值突破10萬億元，同年又迅速攻破20萬億元、30萬億元大關。截至2020年9月，中國上市公司總市值已超70萬億元。 覆蓋行業：“老8股”時代，上市公司集中在少數行業，而現今按照證監會行業分類，4000余家上市公司云集在19大類行業當中。其中不少上市公司已經成長為各自細分行業的領軍者。 區域分布：上海證券交易所成立之初，“老8股”中有7家來自上海，1家出自浙江。而在30年后，A股4000余家上市公司的“出生地”遍及全國。除港澳臺外，我國22個省、5個自治區、4個直轄市都有上市公司的身影。 社會責任：值得一提的是，中國上市公司群體在發展壯大自身的同時，承擔社會責任的意識也在不斷增強。越來越多的上市公司通過精準扶貧、保護環境等方式傳播價值理念，履行社會責任，并進行了諸多創新。 深交所發布的數據顯示，2019年深市上市公司以多種方式主動服務精準扶貧。據不完全統計，深市有558家公司披露了2019年精準扶貧工作信息，共投入資金146.7億元，幫助建檔立卡貧困人口脫貧超過52萬人。 部分深交所上市公司扶貧項目也獲得了監管好評。其中，2019年5月，國海證券獲廣西壯族自治區黨委、政府“定點幫扶貧困縣（區）村脫貧摘帽單位”通報表彰；派駐六豐村第一書記鐘慶華榮獲“全區優秀脫貧攻堅（鄉村振興）工作隊員”。另外，長江證券在全國25個貧困縣推進300余個金融扶貧項目，融資規模超過63億元，位居行業前列，探索出了“金融賦能產業”這一獨具特色的“長證金融扶貧”模式。 2019年7月12日，農業農村部、聯合國糧農組織與廣發證券共同啟動“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示范村”扶貧公益項目。該項目由廣發證券社會公益基金會資助100萬美元，與農業農村部、聯合國糧農組織共同合作，計劃于2019年至2021年間在湖南省龍山縣、湖北省來鳳縣、四川省美姑縣、海南省白沙縣四地各選取四個貧困村進行試點，從農業產業發展著手，通過“互聯網+農業+金融”的模式，對16個試點村進行全方位幫扶，幫扶措施包括開展農民田間學校培訓、整合電商平臺銷售農產品等。項目預計將有逾千名農民成為直接受益者。 中國證監會辦公廳扶貧辦副主任楊志海指出，“扶貧開發是全黨全社會的共同責任，中國證監會廣泛動員，凝聚行業力量，打好脫貧攻堅戰。本次‘示范村’項目不僅是廣發證券探索的創新扶貧方案，也為證券行業服務脫貧攻堅和鄉村振興戰略發揮了領頭羊的作用。” 滬市上市公司同樣涌現出一批積極履行社會責任的典型公司。上交所在披露的《滬市主板公司2019年年報整體分析報告》中指出，2019年，滬市約690家公司披露了精準扶貧信息，涉及產業、就業、教育脫貧等多種形式。如華能水電全年投入扶貧援助資金5.16億元，滄源、耿馬、雙江3個貧困縣提前一年脫貧，瀾滄縣貧困發生率由46.68%下降至1.61%，西藏當佐村、富源縣白巖村脫貧出列；福耀玻璃及其董事長累計捐贈約120億元，涉及救災、扶貧、助困、教育、文化等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