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張虹蕾    每經編輯 魏官紅    

壓縮成本、艱難復蘇、夾縫求生……新冠疫情期間，民航業的底色十分灰暗。在疫情防控措施下，中國民航業回暖態勢明顯，但全球航空業仍在煎熬之中。

作為當前中歐航線上客運運力最大的歐洲航空集團，法航荷航集團（下簡稱法航荷航）的經營與中國民航市場密切相關。荷航是首家恢復成都航線客運服務的歐籍航司，法航荷航是首家從北京出發運營國際客運航班的外籍航司。

疫情對法航荷航造成了多大影響？外籍航司如何看待中國航空市場的創新挑戰？11月中旬，法航荷航大中國區總經理龐道安（Toon Balm）在北京接受了《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專訪。

龐道安表示，疫情給全球航司帶來了巨大壓力，目前思考的關鍵是如何“活下去”。龐道安對民航業的未來較為樂觀，他表示，疫情加速全球民航業轉型速度，隨著未來各大航司重組、整合，整個市場也會出現多重變化。

法航荷航大中國區總經理龐道安（Toon Balm）

圖片來源：受訪者供圖

談疫情影響：最嚴重時每天損失超2000萬歐元

疫情重壓之下，國際航空旅行需求急劇下降，航司面臨嚴峻的現金流壓力。

每日經濟新聞曾報道，國內主流空港企業前三季虧損超400億元。而在全球市場，挑戰更為嚴峻，甚至有業內人士預測將出現“不計其數的破產”。

疫情同樣給法航荷航帶來巨大沖擊，據龐道安回憶，今年3月至4月疫情形勢嚴峻的時候，法航荷航全球航線網絡只有此前正常水平的5%~10%，每天損失額約超2000萬歐元。

目前，法航荷航面臨著新挑戰。根據國際航協數據，受疫情出現新感染者數量激增，邊境再次關閉的影響，歐洲航司9月份需求同比下降82.5%。

龐道安也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坦言，9月以來，在第二波疫情影響下，歐洲旅行限制收緊，邊境關閉，商務旅行減少，推遲了此前交通恢復預期。目前，法航運營航班不到其正常航班水平的50%(其中一部分僅用于貨運活動)。到2020年年底，法航將為全球170個目的地提供服務，荷航以60%運力為80%目的地提供服務。在洲際航班中，有三分之一是貨運。

“現在的策略是必須聚焦最主要目標，維持必要資本支出。此外，通過減員、精簡部分活動計劃等方式控制成本。”龐道安表示。

在員工調整方面，到今年年底，荷航將向約5000名員工告別。法航重組計劃要求，到2020年底減少4000名全職員工，到2022年總共減少8500名全職員工。

機隊層面，法航荷航加快了空客380、空客340、波音747、龐巴迪支線飛機和巴西航空工業145飛機淘汰速度。

值得一提的是，法航荷航已獲法國和荷蘭政府價值104億歐元的貸款援助，為其提供現金流支援。對此，龐道安表示，非常感謝在危機時刻政府方面能提供支援。未來更重要的是通過低成本、高效率運營實現可持續發展，盡快償還貸款。

談中國市場：恢復速度全球領先

接受訪談時，龐道安剛參觀完進博會，從上海飛回北京。

今年，歐洲航司均未在進博會設置展位，龐道安卻把所有展區逛了一遍。“在進博會，我們可以看到更多細節。比如，展商是怎樣在中國發展自己的產業鏈，怎樣與中國的中小企業進行合作，又是怎樣更好地拓展中國市場。”

一直以來，法航荷航和中國民航市場密切相關，其運營航線也是備受關注的熱門航線。但受疫情影響，今年1月中旬，法航荷航開始陸續減少往來中國的航班，到2月初，所有往來中國的航班都取消了。

法航荷航大中國區總經理龐道安（Toon Balm）

圖片來源：受訪者供圖

近5個月“停滯”之后，法航荷航于2020年6月開始逐步恢復部分航線。

“近期，往返航班幾乎都是全滿。之后由于‘雙檢測’政策的出臺，從阿姆斯特丹到上海的航班乘客數量減半，上海到阿姆斯特丹的航班依舊全滿。”談到目前的運營狀況，龐道安稱，目前搭乘法航荷航航班的中國乘客主要是海外留學生、探親訪友的乘客、外交官、商人等。

龐道安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隨著國內疫情穩定，中歐航線逐步復蘇。目前，法航荷航運營巴黎、阿姆斯特丹與北京、上海、杭州、成都四個城市之間的多個航班。“得益于中國政府采取有效措施，中國航空市場恢復速度在全球十分領先。”

而在貨運市場方面，為應對貨運需求，法航荷航將此前停止運營的波音747-Combi客貨兩用機重新投入運營。目前，中國已成為法航荷航最大的貨運市場，這得益于其“客艙變貨艙”舉措。在龐道安看來，“客艙載貨”是特殊時期的內部變革。客艙經改造后可容納相當于貨艙內6個大型貨盤可承載的載貨量，約占總載貨量4成。這部分額外載貨量主要被用于將更多的醫療用品運送至荷蘭，以抗擊疫情。截至目前，荷航已承運超8萬箱防護用品，包括超8500萬只口罩。

疫情沖擊下，創新對航司的未來發展至關重要。縱觀國內市場，多家中國航司推出的“隨心飛”產品備受關注。那么，歐洲航司是否會有類似嘗試？

對此，龐道安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國內“隨心飛”產品有利于航空市場復蘇，是適合中國市場的有益創新和嘗試。但由于歐美國家依然受疫情影響，邊境沒有開放，該類產品并不是很適用于歐洲市場。

他還表示，歐洲航司也曾推出過“買8次，飛10次”等類似的促銷產品，主要針對對特定旅游目的地有偏好旅客。在他看來，“隨心飛”的作用是刺激需求，但刺激需求后如何保持持續營收至關重要。

談未來發展：并購重組將持續 市場迎接新變革

一直以來，通過低碳環保的方式發展民航業，是航司努力的目標。

2019年，荷航與代爾夫特理工大學簽署合作協議，為后者研發新型Flying-V飛機提供資金支持。該飛機外觀呈V形，載客數與空客A350相仿，但燃油效率將提高20%。在疫情影響下，公司是否會停止這方面的投入？

“不，恰恰相反，即使目前面臨困難，我們仍將繼續投入，我們也不會忽視氣候變化給社會帶來的挑戰。”面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的疑問，龐道安表示，疫情期間，航司面臨巨大壓力，但在變革之中，對于可持續項目的投入也是創新，有利于未來發展。

值得注意的是，疫情之下，有航司依然堅持此前的計劃，亦有航司不幸破產。英國航司Flybe于3月5日宣布破產，挪威航空近日在愛爾蘭申請破產保護。

龐道安對此表示非常遺憾，但對于正在進行重組和架構精簡的航司，他的態度十分積極。

“在危機之下，航司整合將繼續。正在進行重組或整合的航司將更靈活，更能抵御危機。”在龐道安看來，此次疫情，也是對于全球民航業的大“洗牌”，一些惡性競爭會被市場擠出。整個行業會更加市場化，未來市場還會有很多變革。

龐道安向記者透露，疫情也加速了法航荷航轉型計劃。目前，法航荷航在圍繞競爭力、可持續性等方面展開重組計劃，應對未來挑戰。具體來看，為應對未來新的商業環境，荷航將向更加關注效益、更靈活、更加可持續的商業模式調整；法航將通過加快機隊現代化、優化支出、重組國內業務等方式重建后疫情商業模式。

在龐道安看來，隨著全球經濟、科技發展，人們對長途出行的需求會穩步上升，民航業長期穩定增長的發展趨勢不會改變。但從目前情況看，出行需求能否完全釋放，依然和各國政策、疫苗研發進度密切相關。

龐道安還提到，未來，隨著新冠疫苗研發成功，預計將有約150億支疫苗在全球范圍內分發。不同類型的疫苗運輸環境各異。法航荷航此前在藥品溫控運輸方面有多年經驗，目前也與合作伙伴開發物流解決方案，已為疫苗安全運輸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