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評論員 趙李南

康美藥業造假案曾震驚全國，原因在于巨額造假，除了存貨、營收等14項會計科目注水，其中最令人驚訝的是貨幣資金虛增了362億元。11月12日，康美藥業案一審判決出爐，相關被告將承擔5.5萬名投資者損失總金額24.59億元。其中，公司實際控制人馬興田夫婦及邱錫偉等4名原高管人員承擔100%的連帶賠償責任，另外一部分高管承擔部分責任，審計機構正中珠江承擔100%連帶賠償責任，正中珠江的簽字會計師在正中珠江承責范圍內承擔連帶賠償責任。

消息一出，可謂大快人心。因為這是A股歷史上最大的造假賠償金額。同時，該案件的被告既包括了上市公司，也包括了上市公司實際控制人和審計機構。在賠償方面，實控人和審計機構承擔100%連帶賠償責任。如此種種，都是過往所罕見的。

換句話說，在資本市場中造假“罰酒三杯”的時代將一去不復返。

縱觀康美藥業造假案，從不同的主體關系上進行分析，至少將為市場帶來三個方面關系的改變：第一是上市公司實際控制人與上市公司之間；第二是審計機構與自己的客戶——上市公司之間；第三是簽字會計師與所屬審計機構之間。

事實上，不少上市公司存在著這樣的問題，即實際控制人是上市公司的“上帝”，在上市公司當中說一不二，控制董事會絕大部分名額，可以在企業管理中做到“想換誰就換誰”。如此情況下，實控人要求財務部門配合造假，相關人員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大概率就會配合。

但筆者也觀察到，伴隨著新證券法的實施，近來A股當中獨立董事在董事會上提反對意見的不在少數，這在此前是不常見的。另外，對于有問題的公司，董秘、財務總監提出辭職的也不在少數。這是法治下資本市場的進步現象。

另外，康美藥業造假案中的審計機構——正中珠江這次承擔了100%的連帶賠償責任。通常情況下，造假沒有審計機構配合是難以完成的。審計機構和上市公司之間是天然的利益共同體，因為審計費是上市公司出的。而此次案件的懲罰措施，震懾了這些枉法的審計機構，不是出完報告、拿完錢就可以全身而退的，這也倒逼審計機構要挑選自己的客戶。

最后，是審計機構的簽字會計師。注冊會計師一直是令人羨慕的金領，在審計報告上，注冊會計師會簽署上自己的名字，表示自己對此審計報告負責。注冊會計師非常難考，過往這個職業給人的一個錯覺是“簽字就能掙錢”。而此次正中珠江的簽字會計師，也需要承擔連帶賠償責任。

上述幾個關系當中，風險收益最不對等的就是簽字會計師。因即便一個項目審計費用上百萬，也不可能是完全落到簽字會計師的腰包中，而一旦上市公司財務造假，面臨的賠償金額動輒上億，多則幾十億。而作為項目的主要操刀人，簽字會計師自己需要充分評估拿錢之后所承擔的風險究竟是否劃算，這也會倒逼簽字會計師拒絕為相關造假者背書。

懲罰過往的造假者，震懾當下的造假者。同時，將懲罰面擴大到了直接參與造假的高管、審計機構、簽字會計師，這也使得那些妄圖造假的上市公司實際控制人最終在公司內成為“孤家寡人”，造假的難度比以往大幅提高。這對滌蕩資本市場丑惡現象、震懾侵害中小投資者利益行為、促進資本市場的長遠健康發展都將起到積極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