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特約評論員 張敬偉（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員）

近日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強調，要發揮資本作為生產要素的積極作用，同時有效控制其消極作用。要為資本設置“紅綠燈”，依法加強對資本的有效監管，防止資本野蠻生長。要支持和引導資本規范健康發展，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毫不動搖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

資本是市場中最活躍的生產要素，沒有資本不成市場，沒有資本也沒有全球化。市場經濟就是通過資本要素的流動，帶動各要素參與其中的大系統。這個大系統為國計民生注入不竭動能。但是，支撐市場經濟的立足點是法治。市場經濟必須恪守法治規則，沿著法治軌道運行。資本作為市場中的關鍵要素，守法才能走正道而行穩致遠。追逐利潤又是資本的基礎基因，若無法治約束則資本任性，將野蠻生長，理性逐利就會異化為非理性貪婪。故而，為資本設置“紅綠燈”非常重要。

資本任性帶來的威脅

認識資本特性和行為規律不難，如何把握并促其走上正道，卻并不容易。市場經濟通行全球，經濟學家們早就發現市場規律的“兩只手”的辯證性，但如何讓“看不見的市場之手”和“看得見的政府之手”達成平衡，卻是難以破解的難題。即便是獲得諾獎的經濟學家們，也很難給出糾偏市場失衡的標準答案，更不能遏制全球性的經濟危機。

至于全球資本，也很難給其戴上更好的“緊箍咒”，促其成為全球化的正能量。跨國資本具有極強的市場適應能力，能在全球找到利潤最大化的市場。其入鄉隨俗和利用規則的動力，正是資本特性的顯現。對于資本失序失范的行為，全球各國無非是通過反壟斷調查、設定稅務規則等治標不治本的方式，讓資本付出一定成本的方式給予“警告”。無論課以巨額罰款還是強化稅負補繳稅款，都不是為資本設置“紅綠燈”，而是以政府功利的方式遏制資本貪婪。

簡言之，這是公共利益和資本利潤的妥協，因而很難讓資本正道而行，總會在利潤驅使下而故態復萌。以蘋果、谷歌、微軟等全球資本大佬為例，這些資本在本國、歐洲和全球市場多次因違規而被課以重罰，但依然“癡心不改”。至于一些經營社交媒體的獨角獸資本大佬，憑其掌握的社交性新媒體資源，不僅對傳統媒體構成了沖擊，而且形成了對政府權力的強大影響力，這點在美國大選中相當明顯。

更可怕的是，互聯網資本的創新金融產品，也靠著低成本融資和集聚的數據流量，在虛擬空間不僅形成挑戰傳統金融秩序的力量，而且還通過新技術（如區塊鏈）手段，孵化出脫離現有金融監管體系的虛擬數字貨幣，引發更多資本入局，形成炒作效應，吹大投機泡沫。

任性資本，借力其掌握的前沿科技，利用監管缺位的漏洞，在虛擬空間形成大數據平臺壟斷集團，頂著業態創新、金融創新，甚至將現實世界虛擬化的方式，最終將人類現實虛無化、虛幻化（元宇宙）。這正驗證了一個令人驚悚的現實——資本從現實世界走進虛擬空間，掀起了一波波資本任性的狂潮，對現實世界構成了威脅。

中國方案可全球借鑒

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為資本設置“紅綠燈”，既是中國體制優勢的體現也具有極強的現實意義。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也有各種形態的資本，中國可以發揮體制優勢，充分發揮資本作為生產要素的積極作用，同時有效控制其消極作用。要想給資本設置“紅綠燈”，中國具有體制優勢，中國不僅有成功的市場治理經驗，也有更多的宏觀調控工具。更重要的是，國際資本在華不僅享受到了中國市場的創富創業紅利，也適應了中國治理的模式。所以，給資本設置“紅綠燈”的中國方案，具有全球借鑒意義。

就現實而言，全球疫情讓全球產業鏈失穩和供應鏈梗阻，中國疫情防控措施得當抗疫成效明顯，中國成為全球資本流入“福地”。今年前10個月，中國吸收外資同比增長17.8%，繼續延續了穩中向好態勢。此外，不斷開放的中國資本市場也吸引了大量資本流入A股市場。無論外資還是民營資本或其他資本，中國均一視同仁，在保障其市場權益的同時，必須依法合規經營。

互聯網時代的數字經濟催生了金融創新，中國走在了全球前列。但是，互聯網資本缺乏監管也形成了各種任性，如跟風流俗的金融創新導致風險，如掌控數據流量資源而形成壟斷行為。5G時代，資本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導致系統性金融風險的擴張，如頂著元宇宙名頭的資本游戲，等等。新技術時代，若不給資本設置“紅綠燈”，資本任性就會變成囂張，不僅將科技創新引入歧途，還將讓全球金融體系和資本市場陷入混亂。

給資本設置“紅綠燈”是應有之義，中國把準了時代脈搏，有助于祛除資本任性并促其正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