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從公開表示對推特的不滿，到成為推特最大外部股東，全球首富馬斯克只用了半個月時間。而從馬斯克公開擬430億美元全面收購推特，到推特醞釀采用“毒丸策略”抵御，到大股東沙特王子拒絕收購提議，再到馬斯克承認不確定能否收購，也僅僅過去了幾天時間。 在這過去的短短幾天時間內，馬斯克和推特的股權爭奪戰正在地球的另一端激烈上演。然而，消息公布后，首先感到緊張的竟然是特斯拉廣大投資者——馬斯克若要收購推特，或需套現大量特斯拉股票以籌得資金。 那么為何全球首富馬斯克會看上推特這塊資產并砸巨資收購？推特與其他社交媒體平臺相比有何特別之處？馬斯克收購推特的最終目的又是什么？ 跌宕起伏的股權爭奪戰 美東時間4月14日，美國社交媒體巨頭推特在提交給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的一份文件顯示，特斯拉CEO馬斯克于4月13日向公司提交了一份非約束性私有化建議，擬以每股54.20美元的現金收購其尚未持有的推特全部已發行普通股。 而就在上述監管文件披露前的兩周，馬斯克還發布數條推文，甚至就推特內容的編輯功能對廣大網友發起投票，不斷暗示他對推特某些功能的不滿。3月26日，他還發推稱，“（我們）需要一個新的社交平臺嗎？”對馬斯克發起的該投票，網友反應激烈，有網友建議馬斯克要么直接把推特買下來，要么自己建立一個新平臺。 然而，短短半個多月時間，馬斯克便成為推特最大股東，SEC4月4日公布的13G文件顯示，截至3月14日，馬斯克通過“馬斯克可撤銷信托”持有推特7348.6938萬股，相當于推特已發行普通股的9.1%。這表明馬斯克在發起上述投票之前，已經在大舉買入推特股票。 另外，SEC文件還顯示，早在今年1月31日，馬斯克就以低于36.83美元/股的價格購買了推特62萬股的股票。也就是說，至少在兩個月之前，馬斯克就已經謀劃買進推特股票了。 推特提交給SEC的文件稱，馬斯克的提案不具約束力，即使雙方達成一致，交易還要取決于諸多其他因素。推特表示，公司董事會將審查馬斯克的收購提議，并稱任何回應都將符合“所有推特（現有）股東”的最佳利益。 馬斯克“野蠻人”似的私有化要約，也立即遭到了推特股東沙特王子AlWaleedbinTalalAlSaud的拒絕。Waleed認為，馬斯克的出價低估了推特的價值。他在推文中稱，“考慮到推特的增長前景，我認為，馬斯克的54.2美元收購價提議并未接近推特的內在價值。作為推特的最大長線股東之一，我和我的投資公司KingdomHoldingCompany(KHC)拒絕這一提議。” 馬斯克隨后也承認表示，從技術角度講，他可能買得起推特，但又稱，不確定未來是否真正能收購推特，他根本就不關心收購的經濟利益。北京時間4月16日凌晨，推特公布了阻擊馬斯克收購的“毒丸”計劃細節。根據計劃，如果馬斯克收購超過15%的推特股票，其他股東將能夠以折扣價額外買進新股，使得馬斯克的股權被稀釋、收購代價更高昂。這項計劃的有效期為364天。需要指出的是，“毒丸計劃”針對的是防范未經請求的惡意收購行為，不影響董事會談判或接受符合公司和股東利益的收購方案。 本周四推特確認馬斯克邀約收購后，華爾街分析師給出的反饋褒貶不一，有人認為馬斯克的收購價太低，有人認為合理。多家投行更新了對推特的評級及目標價。 PiperSandler給予推特中性評級、目標價45美元。該機構認為，現在形勢進入了未知的領域，但還價是不可能的，這個收購價看來合理；Wedbush給予推特中性評級，目標價42美元，該機構認為推特的收購不會在馬斯克提出的這個價位完成，公司董事會不會考慮收購提議、認為馬斯克領導公司的改革不是最符合公司和股東的利益；美國財務研究與分析中心（CFRA）則將推特的評級從買入下調至持有，稱馬斯克的報價應該對股東有吸引力。還需要指出的是，本月稍早，推特請來評估馬斯克收購的高盛給推特的目標價只有30美元，而且是賣出的評級。 據《華爾街日報》數據，整體來看，在所有覆蓋推特的投行、機構中，有7家給予“買入”評級、有1家給予“增持”評級、有27家給予“持有”評級、有3家給予“賣出”評級。截至美東時間4月15日周五收盤，推特報45.08美元。 ThirdBridge高級分析師ScottKessler在發給《每日經濟新聞》的一份置評請求中表示，“馬斯克的行為可能會推動推特尋求其他可能的收購選擇。就在幾年前，推特還是一些激進的買家尋求的標的。杰克·多西去年年底卸任CEO，但新上任的CEO帕拉格·阿格拉瓦爾尚未證明其能勝任。也同樣是在幾年前，迪士尼和Salesforce等公司也似乎表達了對收購推特的興趣，但這些收購交易都未實現。我們從多個專家訪談中了解到，多年來，公司治理和創新一直是推特面臨的挑戰。” 推特連續兩年虧損、月活排名全球第15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與目前全球社交媒體巨頭相比，推特的規模相對較小。 多年來，投資者也一直批評推特未能充分發揮其潛力。推特無法像Facebook一樣獲得數十億用戶（Facebook的日活是推特的11倍還多），也無法像YouTube那樣發展龐大的廣告業務（YouTube上一季度的收入是推特的5倍還多）。 根據Statista的數據，截至2022年1月，在全球所有社交媒體的月活（MAU）排名中，Facebook以29.1億穩居第一，第二為YouTube（25.62億）、第三為WhatApp（20億）、第四為Instagram（14.78億）、第五為微信（12.63億）。而推特在該榜單上的排名為15名，僅4.36億。 圖片來源：Statista 然而，馬斯克提出的以430億美元（約合人民幣2739億元）收購推特的想法——不管是否可行，都表明了推特的重要性。數據顯示作為推特的深度用戶，他已發出超過1.7萬條推文，粉絲數量超過8000萬。因此有觀點認為，鑒于馬斯克過去在推特上發布的大量推文，他已經成為一名“網紅”，且影響力還越來越大。馬斯克的一條關于特斯拉、比特幣或狗狗幣的推文，便能讓相關資產大漲或大跌。 不過，馬斯克也曾因為在推特上發布關于特斯拉的內容而遭到麻煩。據報道，4月17日，因馬斯克在2018年發布“對特斯拉私有化”的推文，特斯拉股東對其提起了集體訴訟，并贏得了關鍵裁決，這可能會導致特斯拉和馬斯克面臨數十億美元的賠償金。 起訴者認為，由于馬斯克發布“虛假推文”，特斯拉股價大幅波動，導致投資者受損。特斯拉股東公布的法庭文件顯示，本案的主審法官愛德華·M·陳表示，“任何理性的陪審團都不會認為馬斯克2018年8月7日的推文準確或不具有誤導性”。愛德華·M·陳裁定，馬斯克明知故犯。 媒體報道稱，如果馬斯克對于這項裁決不上訴，將使他在5月底的陪審團審判中處于不利地位。 有觀點認為，對于政治家、商業領袖、名人和知名記者來說，推特是放大他們信息和控制他們個人言論的一個關鍵平臺。馬斯克4月14日在溫哥華舉行的2022年TED會議上被問及為何想收購推特時，他的回答是：“我強烈的直覺是，擁有一個最受信任、廣泛包容的公眾平臺，對人類文明的未來極其重要，但我一點也不關心（收購推特所能帶來的）經濟效益。” 還需要指出的是，推特已經連續兩年錄得虧損——2020年虧了11.36億，2021年虧損收窄至2.21億。在過去7年里，推特有5年未能實現盈利。自2021年2月25日盤中創下80.75美元的歷史高點以來，推特至今的股價一度腰斬，不過在今年2月末見底后已反彈近40%。按照馬斯克每股54.20美元的收購報價，也較80.75美元的高點少了近1/3——現有股東顯然不愿意在這個價位就出售股份。 在4月14日馬斯克提交給SEC的材料中，他還附上了一封寫給推特獨立董事長、Salesforce聯席CEO泰勒（BretTylor）的收購邀約信。這封信非常簡短，但信息量卻極大。 圖片來源：SEC官網 “在投資推特之后，我意識到推特在當前的機制下既無法繁榮，也無法履行這一使命。推特需要轉型為一家私有公司。因此，我計劃以每股54.2美元的價格現金收購推特所有股份，這一報價較我開始投資之前的股價溢價54%，較我公開披露投資之前的股價溢價38%。這是我最高也是最后報價，如果沒有被接受，我會重新考慮自己作為股東的地位。” 收購推特如何籌集資金？ 根據福布斯數據，馬斯克身家超過2600億美元，目前是世界首富。然而，《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馬斯克雖然身家超2600億美元，但幾乎都是所持特斯拉和SpaceX的股份，并沒有多少現金資產。據彭博社報道，馬斯克有兩條路來為收購推特籌集現金，一種是直接出售大量其所持特斯拉股份進行套現，另一種是以其所持的特斯拉股份進行質押融資，后者可能與外部的合作伙伴進行。據彭博社估算，馬斯克目前擁有30億美元現金或其他流動性較強的資產，距離馬斯克430億美元的報價差距甚遠。 通過第一種方式，馬斯克想要籌集足夠的現金來收購推特的剩余股權，需要出售大約3650萬股特斯拉股票，這相當于馬斯克目前所持特斯拉股份的1/5以上，但這種做法可能會導致特斯拉股價下挫，更不用說還可能會引發人們對馬斯克作為特斯拉CEO在財務和其他方面承諾的質疑。 通過第二種方式則需要質押特斯拉和SpaceX股份融資。截至2021年6月30日，馬斯克已將其52%的特斯拉股票質押。而根據特斯拉的政策，質押股票最多可以借款其價值的25%。從那以后，馬斯克通過行使期權增加了他的股票數量。他的1.726億股股票價值1700億美元，這意味著他理論上可以通過全部質押來借款425億美元。推特上，有網友戲稱如今的特斯拉仿佛已經被馬斯克拋棄。 圖片來源：推特 此外，馬斯克在2019年12月份曾表示，他已將所持SpaceX股份中一部分質押。根據2021年10月SpaceX的最新一輪融資數據，馬斯克在SpaceX的股份對應價值約475億美元。如果SpaceX也有像特斯拉一樣的最高上限政策，那么馬斯克可以通過全部質押所持SpaceX股份再籌集120億美元。然而，由于SpaceX并未上市，因此馬斯克所持SpaceX股份相對缺乏流動性，導致銀行給私人的融資要謹慎得多。 除此之外，馬斯克擁有價值541億美元的特斯拉期權，他也可以以此為抵押貸款。 要搞自己的Web3.0? 那么，馬斯克430億美元對推特的收購提案的背后究竟賣的什么藥？馬斯克目前還沒有為推特愿景制定任何形式的總體計劃，但他表示，他將為該平臺帶來“重大改進”。上周在溫哥華舉行的TED2022會議上，馬斯克還公開表示，他希望使用“開源算法”，以努力提高公眾對推特的信任。 馬斯克補充稱，他相信自己仍能夠完成這筆收購交易，并將該交易與其他一些社交媒體和科技媒體相比，稱例如馬克·扎克伯格已經擁有Facebook、Instagram和WhatsApp，并且擁有一個共享的所有權結構。 有分析認為，元宇宙、NFT和Web3.0這三塊或是馬斯克想利用推特進行下一步布局的領域。分析指出，上述三大板塊的核心思想是將生產和所有權交還給參與生態、使用平臺的用戶，而不是由互聯網平臺或者說控制互聯網平臺公司的少數人擁有。和NFT一樣，Web3.0也由區塊鏈技術支持得以展望和實踐，不過目前仍處于早期萌芽階段。 在Web3.0的概念里，未來每位用戶都將是參與經營互聯網環境的締造者，而不是現在作為平臺產生流量賺取廣告費的“工具人”。未來Web3.0的社群平臺中，創作者可以用他創造的內容和影響直接獲得收入，甚至可以對平臺發展方向、內容監管有投票權。Web3.0最特別的就是，用戶所創造的數字內容，所有權和控制權都歸屬于用戶，用戶所創造的價值可以由用戶自主選擇與他人簽訂協議進行分配。 圖片來源：geeksforgeeks.org 聽起來Web3.0和馬斯克的觀點不謀而合，而且馬斯克是推動包括比特幣在內的加密貨幣發展的關鍵人物，馬斯克理應支持這個平等對待每位互聯網用戶的新技術概念。但是2021年底，馬斯克在推特上對當前的Web3.0冷嘲熱諷，和Web3.0的支持者舌戰。 從馬斯克此前的一系列推文可以看出，馬斯克或許已經在搭建他心中的未來互聯網。雖然馬斯克也曾一而再、再而三地“批判”Web3.0，但并沒有完全否認這一概念，都是針對當前發展中與Web3.0本質出現背離的現象進行批判。 除此之外，外界對于馬斯克未來的布局也還有猜測。有了一個擁有大量用戶的社交平臺，馬斯克可以有很多種方式的嘗試。例如，推特和特斯拉之間的代幣（可能是狗狗幣DOGE），抑或未來用戶在推特上打賞可以使用代幣，賺到代幣后可以直接用其購買特斯拉。 “鋼鐵俠”商業帝國已覆蓋六大領域 無論馬斯克以什么樣的方式去融資，收購推特都將是對他旗下資產的一次明顯的多元化。馬斯克上周首次披露收購推特9.2%的股份，標志著他在除特斯拉和SpaceX之外的首個重大領域布局。 “我不是在來來回回地玩游戲，我已經徑直走向了終點。54.2美元是一個高價，推特的股東會喜歡這個報價。如果這個報價無法達成交易，鑒于我對推特目前的管理層沒有信心，并且我也不相信能夠在公開市場上推動推特進行必要的改革，那么我將需要重新考慮我作為（推特）股東的立場。”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馬斯克并非隨意選擇公司并提出收購。最近幾年，馬斯克也在努力精簡旗下的一些資產。在2020年發誓“不用有任何房產”后，馬斯克出售了他位于加州的多處豪宅。馬斯克目前住在得州，去年也把特斯拉總部遷到了該州。 如果馬斯克收購推特成功，那么推特將成為馬斯克手里僅次于特斯拉的第二大股票資產。如果收購成功，那么馬斯克將擁有特斯拉股份（1700億美元）、特斯拉期權（540億美元）、推特（430億美元）、SpaceX（400億美元）、BoringCompany（1.01億美元）。 圖片來源：彭博社 當然，上圖并不能說明馬斯克的整個商業帝國。馬斯克之所以被稱為“現實世界的鋼鐵俠”，在于他一向敢想敢做，頻頻跨界、腦洞大開，致力于把每個瘋狂的想法變成現實。具體來看，馬斯克旗下擁有眾多頂級公司，橫跨電動汽車（無人駕駛）、衛星互聯網、腦機接口、地下隧道、光伏發電和超級高鐵。 記者|蔡鼎編輯|譚玉涵孫志成王嘉琦 校對|王月龍 ｜每日經濟新聞nbdnews原創文章｜ 未經許可禁止轉載、摘編、復制及鏡像等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