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王晶    每經編輯 張海妮    

往往，無論用戶買到一款多么漂亮的手機，很快就會面臨一個新的問題——在應用層的體驗和上一款并無二致。即便電子產業鏈已經窮盡解數，把芯片制程推進到3納米，但在方寸之間，應用體驗的創意仍難有質的變化。

這對當下手機企業來說，把資源和精力投入應用體驗的明顯改善與投入到無止境的芯片制程提升一樣重要。      

可以看到，無論蘋果、華為、OPPO還是小米，均在尋求“跨端互聯”、“全場景連接”等生態賽道上的突破?？陀^來說，手機企業在各自封閉生態環境里極盡巧思，在小而美的場景上做出了變化，但更難的是生態之間的大嫁接，面臨不同操作系統和超級APP組成的生態高墻，考驗廠商的資源投入和商業平衡的能力。      

與華為和蘋果思路不同，OPPO提出了一個更開放的想法——跳出操作系統和應用產品維度，在中間層建造一條“高速公路”。作為OPPO三大計劃之一，OPPO以世界上最大的濕地“潘塔納爾”為其命名，意圖要打造一個開放、豐沛的生態。     

OPPO軟件技術規劃與架構總監洪漢生近日在線下對包括《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內的媒體透露，“這個項目規劃了3年，團隊規模近千人。資金方面每年在產學研合作投入上就有接近2億元，但這只是我能夠看到的一角。”但他表示，未來潘塔納爾不一定帶上OPPO的標志，“集眾人之私成一人之公”。

圖片來源：公司供圖

潘塔納爾“浮出水面”

今年上半年，國內智能手機出貨量同比下降了21.7%，創下自2015年以來最差成績。但基于已經滲透到每個用戶手中的智能手機終端，每個終端的操作系統、每家互聯網公司的超級APP都積累的大量存量用戶，基于各家的用戶賬號體系都形成了生態。

硬件紅利匱乏時，差異化競爭的軟件和生態布局的重要性凸顯。但不同品牌設備、系統技術語言和生態策略差異巨大，單設備通用能力仍無法直接用于跨端場景。面對萬物互融的大趨勢，如何實現無縫協同的跨端體驗，是每個試圖突破自有生態的企業的渴望。

8月30日，OPPO給出了新思路。在2022 OPPO開發者大會上，OPPO發布了ColorOS 13和“潘塔納爾”。前者為OPPO基于安卓合作的新版操作系統，潘塔納爾是ColorOS的一部分，但它是新主角。

OPPO解釋潘塔納爾整體定位是：“面向萬物互融以人為中心的智慧跨端系統”，簡單理解是，試圖通過它來實現不同設備和不同操作系統之間的互聯互通。     

據QuestMobile數據統計，2022年一季度，國內移動互聯網用戶已接近12億，人均使用時長超過6.6小時/天，人均擁有5臺智能設備，超過50%的用戶存在跨設備、跨應用的需求。

與此同時，設備跨端連接也存在幾大挑戰。首先，跨端開發投入大、效率低；其次，在涉及跨場景與跨時空的任務接續上，解決方案效率不高。例如手機上看到一篇文章，把內容拷貝到PC文檔，繼而轉換場景在平板上繼續編輯，切換效率極低。最后，對細分用戶群，在正確時間推薦合適服務，提升用戶的轉化率，這是行業面臨的第三個挑戰。

由此，OPPO決定投入去突破多元化服務和異構設備的限制。“你可以認為潘塔納爾是一個中間件（Middleware）。”洪漢生解釋道，OPPO規劃潘塔納爾的原點是解決跨設備跨系統時，不同操作系統技術架構兼容性不好或者不相通的問題，相當于嫁接在不同設備間的橋梁，建了一個高速公路。”

按照OPPO的暢想，搭載潘塔納爾后，當用戶靠近快遞驛站，手機、手表會收到待取包裹與取件碼等信息，省去查找取件碼的煩瑣步驟；想在商場或餐館就餐時，設備進入商場范圍自動開始推薦熱門餐廳，預約后也將實時顯現排隊、門店優惠等信息；在辦公方面，只要在手機上“輕輕上滑”，就能夠將文檔傳送到身邊其他設備上，比如，根據辦公場景的轉換從手機到平板……

當然，這些能力實現的背后，需要快遞、餐飲等生態企業和潘塔納爾聯通。據OPPO介紹，當前除了應用在OPPO手機及自研的IoT產品上，潘塔納爾已經開放給包括上汽、海信、長虹等多個硬件廠商以及美團、支付寶、騰訊云等應用服務廠商，目前已有共21家企業與OPPO潘塔納爾達成合作關系。

這一動作背后是OPPO擴大朋友圈、搭建生態的愿景。布局生態圈在過去幾年已成為手機廠商共同的動作。手機行業進入存量時代，在原先的單一維度上尋求突破變得困難重重，各自為政只會惡性競爭、加劇內卷，但如果跨終端、多應用的企業聯合起來，或許能有新的機遇。

OPPO軟件戰略總監張峻以頭部互聯網上市公司舉例稱：“2015年人均獲客成本大概在100元，而2021年這個成本漲了5~7倍。同時，在新流量轉化上的活躍度也越來越難，留客變得非常困難，因為選擇太多了，用戶稍有不滿就可以跳到別的服務商去。但潘塔納爾一個系統就可以連接不同系統的設備，將幫助不同規模的企業精準找到用戶，同時幫助用戶找到想要的服務，從而開創新的產業模式。”

據介紹，OPPO與美團到店餐飲及外賣服務合作上線的2個月，OPPO已形成從內容種草到服務直達、強提醒等合作方案，達到單日182萬點擊量，為美團新增5萬訂單，取得初步成效。

另外，在火熱的車機領域，OPPO宣布與上汽集團達成戰略合作，未來潘塔納爾可實現，進入車中后，用戶在手機上的導航，可自動流轉到車機屏幕上顯示，同時用戶還可以通過調用汽車攝像頭，融合手機算力、將傳統導航切換為全新AR導航。

生態之爭烽煙再起

面對加速到來的5G時代，軟件生態的構建和開放也是打開硬件廠商場景的關鍵。在“得生態者得天下”的背景下，真正的5G殺手級應用，或許都將誕生在這些軟件開發者手上。對此，已經有越來越多手機廠商開始加速推動生態發展。

但從投入路徑來看，各家頭部廠商在軟件層面的切入點其實并不相同。其中，華為打造的鴻蒙生態持續強調跨終端的全聯接場景。Harmony OS以手機為核心，構建“1+8+N”全場景應用（移動辦公、運動健康、社交通信、媒體娛樂等）。在傳統的單設備系統能力的基礎上，Harmony OS提出了基于同一套系統能力、適配多種終端形態的分布式理念，能夠支持手機、平板、智能穿戴、智慧屏、車機、打印機等多種終端設備。

2022年7月27日，華為常務董事、終端BG CEO余承東表示：截至目前，搭載Harmony OS 2的華為設備數突破3億，Harmony OS  Connect產品發貨量突破1.7億。此外，鴻蒙生態也支持三方設備，“南向”給硬件生產廠商，“北向”開發給應用廠家去做創新，目前，已有超過2000家合作伙伴。從生態數量上看，鴻蒙系統已經擁有與安卓、iOS三足鼎立的資本。

圖片來源：每日經濟新聞（資料圖）

與鴻蒙相比，iOS系統相對封閉。事實上，憑借軟硬件一體化，自研芯片（A系列、M系列處理器等）和iOS生態構筑起的核心壁壘，蘋果已完成從硬件制造向軟件平臺轉變，實現蘋果生態閉環。同時，iOS生態系統也為蘋果帶來極高的用戶黏性，緊緊鎖住高端用戶。

圖片來源：攝圖網-500000422

值得注意的是，潘塔納爾與鴻蒙和iOS相比，并非操作系統。那么，為何不采用操作系統的方式來開拓生態呢？中間件相比于更底層的操作系統來說，優勢在哪？

對此，洪漢生回應道：“如果做一個操作系統，意味著所有的硬件設備必須搭載你的操作系統。我并不認為，如果我們做操作系統，有能力要求整個行業所有的廠商都去搭載我們的操作系統。其次，如果開發操作系統，意味著對整個行業的硬件設備要有一定的掌控權利；第三，當已經有一個足夠強大的安卓生態的時候，你做出來一個操作系統和原有這么強大的操作系統（相比），讓用戶如何選擇？或者你的優勢在哪里？這是需要思考清楚的。”

因此，在定義上，潘塔納爾輕量化，既能夠兼容安卓，也能夠兼容Windows，還能夠兼容一些小設備。對于各個三方生態系統相解耦，在應用層面可以跨端流轉。同時，洪漢生也強調，這個中間件對其他生態掌控者“不冒犯”。“核心主導權還是在原來的生態，OPPO只是提供一個服務或者中間件的平臺服務來幫助它。它的目標是聚焦服務體驗和場景，在人的融合感知交互基礎上實現服務與服務間的智能流轉。”

不過，跨設備的開發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潘塔納爾用一個系統打通多個系統，需要開發者的支持。對此，潘塔納爾提供了極簡開發與多端部署的環境，幫助開發者降低開發門檻和成本。

面向未來鋪路架橋

手機廠商只有“下沉”，深入到手機軟硬件的底層，才能真正掌握產業發展的趨勢和主動權。此外，雖然手機仍占據移動生態的主流入口，但與耳機、手表、PC、平板等智能終端之間的互聯互通也正在成為不可抗拒的趨勢，提前做軟件生態的布局至關重要。

早在2020年的OPPO未來科技大會上，OPPO便提出過“3+N+X”科技躍遷戰略，其中“3”是指三大技術計劃，分別是硬件、軟件和服務基礎技術，馬里亞納自研芯片屬于硬件核心技術，潘塔納爾則屬于軟件部分，將拓展ColorOS作為操作系統的智慧跨端能力。

為了像“人”一樣感知與思考，潘塔納爾于2020年開始研發布局，提供感知和計算能力，這主要涉及融合計算與泛在服務。其中，融合技術包括：無感連接技術；在射頻層面構建低功耗藍牙(BLE)服務發現的專屬通路，降低藍牙自身功耗；依靠FDD/多天線/多端QoS技術打造高可靠的連接通信體驗以及Wi-Fi FTM、超聲定位與UWB技術來實現遠近場連接傳輸解決方案等。

洪漢生表示，“芯片提供無感連接的硬件基礎，軟件提供服務無縫流轉的管道，基于云的AI提供意圖理解和服務推薦。3大基礎技術的布局，為潘塔納爾場景的實現提供底層技術支持。”截至2022年8月，OPPO已經與高校共建了15個潘塔納爾相關的聯合實驗室，開展關鍵技術領域的創新研究。

此外，OPPO還強調，在新生態構建過程中發揮“鋪路架橋”角色，不會到合作伙伴的領地掠奪。“大家對生態做得好與壞的判斷標準往往會放在規模上，但潘塔納爾在發展中不是這樣想的，我們有一些圈層邊界。”張峻介紹稱，“在自研IoT設備上，我們會聚焦如耳機、手表、平板、PC等幾個品類；在選擇三方生態伙伴時，更希望把這套系統先聚焦用戶的高頻場景服務提供商，如：出行、辦公等場景。目前，OPPO在潘塔納爾生態建設上的策略并不是一下子把規模做大，而是先把核心場景的體驗做好。”

洪漢生介紹，潘塔納爾最基礎的代碼還沒有全部開發完，但未來潘塔納爾一定會開源，捐贈給第三方公益或基金會組織等。做系統、做生態需要更加開放合作的態度。“沒有開放，就沒有生態的未來。”

他援引《曾國藩家書》中的一段話表示：“曾國藩養了很多門客，別人問他‘你為什么這么厲害？’他說，我就是‘集眾人之私成一人之公’。我無非滿足了這群門客們的個人利益，最終成就了我這樣一個成績。在潘塔納爾這件事上也一樣，并不是潘塔納爾有多大的能力，而是潘塔納爾未來是真的能滿足開發者、合作伙伴達成它的價值，只有做這到一步，潘塔納爾才可以說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