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石普寧    每經編輯 唐元    

“上一次旅行有多開心，你還記得嗎？”這是包括你我在內很多人在最近頻繁發問或者被問到的問題。

人們對于旅游復蘇的愿望指數似乎一直在“上揚”，而以上問句也是bikego（成都任性科技有限公司）公眾號上今年的推文題目之一，作為一家專注于“小團旅行”的公司來說，他們，比我們任何人都渴望“復蘇”。

當每經記者（以下簡稱NBD）正準備去到bikego采訪的前一天，“新十條”頒布，而兩天后，bikego迎來它的七周年“生日”。公司創始人、CEO畢勝告訴我們，公司成立的7年里有3年都處于疫情。而今年，他在公司七周年內部開會的時候，問了同事們一個問題：這三年你荒廢了嗎？?而我們也帶著這個疑問，去尋找畢勝的答案。

bikego創始人、CEO畢勝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才剛進會議室，畢勝便趕緊把落在地上的一塊牌子撿起來粘回原位。這塊牌子上寫著“多傾聽·少評判”，這是bikego開會共識中的一項，橫掛在墻上的其余三項分別是“沒有人是錯的”“坦誠·真實”“簡言”。

與傳統的旅行社不同，bikego專注于“小團旅行”，在其提供的目的地中，會由被稱作G.O（Giving Organizer）的“當地玩伴”提供服務，據bikego的官網介紹，“他們樂于分享，熟悉目的地的風俗和傳統，會帶你去品嘗本地人愛吃的美食，努力為你拍到好看的照片，甚至主動照顧老人和孩子”。

圖片來源：bikego官網截圖

畢勝是這家公司的創始人兼CEO。作為公司的高管，他擁有一間“角落辦公室”——方正、寬敞、明亮。只不過，這間所謂的辦公室并沒有門，其實就是一個位于角落里的工位。在他對面，便是公司里其他的員工。

這是畢勝一向的風格，正如他在采訪中一再表現出來的簡潔、明快。他并不諱言在全行業因疫情而跨入冰封之際的現狀；與此同時，他也不忘提醒我們注意，即便如此，bikego也沒有“停息”下來——開發“大咖說”、從電商過渡到私域，“我們每做一件事，都爭取把這件事情做好，不要躺在原來的舒適區，遇到疫情也不要躺平‘等死’。”

三年過去，在仿佛又能看見旅游業的黎明曙光之時，畢勝卻又有些“平淡和悵然”。12月9日，bikego七周年生日之際，他在公司公眾號上發布了一封公開信，今年的主題是“最好的祝福是和過去告別”。

在他看來，前后疫情時代的旅游需求已經發生了深刻的變化，“我們是被變化淘汰，還是可以迎接變化，服務疫情后的需求呢？”面對不確定性，焦慮一直都會在。他直言，既然做不到心如止水，不如把視線放到建設上，“讓自己變得更好，只有這樣才能面對未來。”

圖片來源：bikego公眾號

“為明天去工作，沒想到這個明天要等三年”

NBD：疫情開始的三年以來，公司主要面臨的困難是什么？又是如何度過的？

畢勝：疫情有幾波，每一次的損失都不一樣。比方說2021年暑假期間的退單有三四千萬。再比如說今年，只有7月份、8月份是可以做旅游業務的。這些都是很具體的損失，因為營銷費用、流量推廣全部都投入了，但退單是無損退單。

一個公司是有商業價值的，它給社會上的一類人提供了服務，而在社會化分工的情況下，這類人是會為服務支付費用的，這就是一個公司在一個商品社會下的價值。

2020年-2022年這三年，疫情造成旅游的社會服務階段性沒有需求，公司在這些階段，是沒有任何存在價值的，對吧？但是疫情是階段性的，過了這個階段，需求又會恢復，公司又會有商業價值，但是公司的成本是剛性的，需要投入，需要支出。

作為一家企業的負責人，我覺得主要難處是去思考公司的價值到底是什么，然后怎么去解決需求沒有的情況下成本依舊投入的問題。你要么為現在工作，要么為明天去工作。我們在這個階段很多時候是為明天去工作了，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明天要等三年。

NBD：所以，“大咖說”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推出的嗎？

畢勝：不完全是這個原因，我們在2019年就發現（市場）有需求了，當時就去試點，其實都比較成功。它的大背景其實是這些年中國文化在市場上更受歡迎了，家長希望讓孩子們去了解中國文化，成年人也會重新去認識中國文化，所以去博物館的需求在過去這些年是持續增長的。

我們為什么在疫情后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大咖說”這個業務線？因為相對來說，城市出行受的影響是整個旅行需求里比較小的，所以我們就抓住這樣的機會，把公司所有的核心資源投入到這個產品上，整個效果也還不錯。

圖片來源：bikego官網截圖

在疫情之下，中國文化的消費需求更多了，我們就在這件事情的消費領域去做一些能做好的事，把它產品化、規?；Ｋ裕?ldquo;大咖說”不是純粹疫情情況下開發出來的，但是疫情肯定是我們更專注做這個事情的原因。

NBD：“大咖說”的本質是提供知識服務，你看好這種商業模式背后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畢勝：根據我們的了解，20多年以前旅游行業是高端服務業，從業者其實就是靠服務本身去賺錢，并且也是很受尊重的，收益也很高。但這些年旅游的服務供應鏈很落后，產品的形態和供給的形態卻和以前差不多。我們公司一開始為什么以“不作惡”為中心？就是希望可以用服務去賺錢，用產品去賺錢，而不是靠銷售信任去賺錢。

像“大咖說”這種業務，它其實是旅游場景的知識服務，本質上跟老師在講臺上給學生講課沒有太大區別，只是場景從學校變到了博物館里，都是在傳播知識。目前，“大咖說”覆蓋全國超過40所主流博物館，傳播的知識是中國文化里在地文化比較強的東西，是希望通過傳播正能量的文化，能夠讓用戶喜歡這里，喜歡中國的歷史文化。

我們都想讓孩子去優質學校，是因為那里有非常好的老師，他們值得尊重。所以，我們公司首先是特別尊重他們的，同時，我們也希望通過他們的專業和我們好的服務，能夠讓消費者透過專業尊重他們，而不是依賴消費。賦能服務者，讓他們用知識去賺錢，這是我們工作的一個目標。

圖片來源：bikego公眾號

堅持“讓千萬家庭有美好的旅行”

NBD：目前看來，從消費者的反饋來看，包括“大咖說”在內的bikego的產品的口碑普遍都是正面且積極的，你認為公司主要做“對”了什么？

畢勝：首先，我們對內工作的目標實際上是以“不作惡”為底線，然后以服務賦能為中心。也就是說，我們不是借服務者去純粹簡單地賺錢，“賦能”很重要的一個點是幫助他們變得更好，除了解決他們的生計問題，還要幫助他們補齊一些不具備的能力，讓他們看到和我們合作的價值。

其次，我們對外的使命是“讓千萬家庭有美好的旅行”。比如“大咖說”提出“讓上千萬人愛上博物館”，這就是“讓千萬家庭有美好的旅行”的一個部分。這個目標7年沒有變過，從這個公司一開始到今天都是一樣的。

當然，也要有一些不變的能力。

第一是業務必須要堅持線上化，用線上化的方式去管理銷售的問題、過程的問題以及整個的生產流程。對老師的評估也好，結算也好，通過各個方面來提高組織的效率，所有人的數據也是透明的。第二是普世化的好產品，首先體驗要好，另外一方面要有一定的規模，因為公司的目標是萬千家庭受益。

第三是堅持以服務者為中心，而不是以公司為中心，公司是去讓服務者變得更好。以服務者為中心，讓服務者更好地去服務消費者，而不是說天天喊用戶是上帝。最后一點，我們算有個情懷，叫“玩不夠”，never stop。公司一直在學習，我們只要做一件事，就爭取把這件事情做好，不要躺在原來的舒適區，就算遇到疫情也不要躺平“等死”。

NBD：在艱難的經營環境下，比如因為疫情造成的千萬級退款的情況下，談論精神上的支持與抱負，你會覺得這樣很“奢侈”嗎？

畢勝：奢侈，絕對奢侈。但我們不是天天把這個事情要放在嘴頭上，在這種最困難、最挫折的時候，“創業者精神”還是最重要的，你不能被困難打倒，你得想辦法鼓舞團隊一起往前，你有挫敗感，就消化個兩天，第三天還是得打起精神出發，對吧？在疫情的過程中，還是要看能不能打起精神自我驅動，不要被困難給停留在某個地方。

我過去睡眠特別好，但今年是這么多年以來，我睡眠最不好的一年，就是有非常多的焦慮。怎么讓焦慮消失？我覺得沒有辦法，只能和它共處，想辦法讓你的注意力更多地去集中在一些可以去做的事情上，而不是有受害者心態，否則你將可能沒有什么行動能力了。

圖片來源：bikego公眾號

“這三年，我們對標自己，不要荒廢”

NBD：提到專注于做事情，時間節點剛好又在bikego成立7周年之際，你會怎么總結呢？

畢勝：成立的7年里有3年都處于疫情，所以其實也不好總結。我會在我們今晚（注：12月8日）內部開會的時候，問同事們一個問題：這三年你荒廢了嗎？

你看，“荒”字是一個草、一個亡、一個川，意思就是草死亡在了貧瘠的山川里。“廢”字是人的發展在向上的過程被一個東西給蓋住了。我理解的就是土壤消失了，環境沒有了，很像現在有的公司或者個人這三年里的情況。

但是，怎么看待“荒廢”？如果這三年做了一些能力的儲備，你讓自己的能力變得稍微再強大一些了，你可能就不算荒廢。這三年我們談不上給社會貢獻了太多價值，只是我們對標自己不要荒廢。

（公司）開始的四年，我們在穩定的環境下是有收獲的，從2016年到2019年，每年都有五六倍的增長，這個是很健康很快速的一個情況。而最近這三年，價值和增長都有限，甚至都談不上增長，只有業務的打折，但是有一些能力的積累和學習，所以我自己覺得也不算荒廢，當做一個鍛煉，一個修煉。 

圖片來源：bikego公眾號截圖

NBD：目前，隨著疫情形勢的變化以及防疫政策的調整，bikego有做什么準備嗎？

畢勝：現在政策是優化了，但疫情沒有過去，所以我覺得未來2-4個月內，可能我們得經歷一個大的調整和變化。認知的變化會有一個過程，消費不會短期就立刻恢復，這是我的個人觀點。

消費快速恢復當然不是壞事，但是我就怕大家對這個事情的預期太高。所以我給團隊一直在降溫，就是短期不要太樂觀，而是抱著中長線樂觀。

我們在這個過程中還是保護好團隊，預期也不要太急躁，還是為明年的全年做準備，而不是為了未來一兩個月做準備。我們現在內部聊的東西也都是全年的規劃，不聊未來一兩個月的規劃，未來一兩個月的規劃還是跟今年一樣，做能力的儲備，而不是說（在）收入上、營收上會有一個大的變化。

還是做好眼前（的事），把核心能力創造好，以及在環境穩定的情況下，全力以赴維護客戶價值。我覺得就把這兩件事情做好就行了，其他的就不要想太多。

封面圖片來源：bikego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