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楊卉    每經編輯 梁梟    

12月26日，對中國知網（以下簡稱知網）的調查結果出爐。

據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官網披露，由于濫用支配地位實施壟斷行為，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依法作出行政處罰決定，責令知網停止違法行為，并處以其2021年中國境內銷售額17.52億元5%的罰款，計8760萬元。

同日，CNKI知網微信公眾號發文回應稱“誠懇接受，堅決服從”，并表示已制定15項整改措施，包括面向個人開放論文查重服務、停止新簽續簽獨家合作協議；與期刊、高校協商盡快解除現有獨家合作協議、下調數據庫服務價格等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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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了解，知網由同方知網（北京）技術有限公司、同方知網數字出版技術股份有限公司、《中國學術期刊（光盤版）》電子雜志社有限公司共同運營，前兩家公司系同方股份（SH600100，股價4.31元，市值144.4億元）全資子公司。同方股份表示，涉及兩家公司的對應罰款金額為7460萬元，將計入上市公司當期損益，對今年凈利潤產生直接影響。去年及今年前三季度，同方股份均出現大額虧損，虧損金額分別為18.79億元、8.23億元。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從同方股份歷年公布的財報數據來看，知網“吸金”能力已有下降趨勢。

知網被要求全面整改

12月26日下午，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以下簡稱市場監管總局）發布公告稱，2022年5月，市場監管總局依據《反壟斷法》對知網涉嫌實施壟斷行為立案調查。經查，知網在中國境內中文學術文獻網絡數據庫服務市場具有支配地位。

12月26日，北京市京師律師事務所律師孟博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微信采訪時表示，市場支配地位是指經營者在相關市場內具有能夠控制商品價格、數量或者其他交易條件；或者能夠阻礙、影響其他經營者進入相關市場能力的市場地位。

根據公告內容，知網2014年以來濫用該支配地位實施壟斷行為主要表現在兩點：一是通過連續大幅提高服務價格、拆分數據庫變相漲價等方式，實施了以不公平的高價銷售其數據庫服務的行為；二是通過簽訂獨家合作協議等方式，限定學術期刊出版單位、高校不得向任何第三方授權使用學術期刊、博碩士學位論文等學術文獻數據，并采取多種獎懲措施保障獨家合作實施。

市場監管總局在公告中表示，知網要求學術期刊出版單位、高校只能向其提供學術文獻數據，并以不公平的高價銷售中文學術文獻網絡數據庫服務，排除、限制了相關市場競爭，侵害了用戶的合法權益，破壞了良好的學術生態，影響了中文學術文獻網絡數據庫服務市場規范健康創新發展，違反《反壟斷法》相關規定，構成濫用市場支配地位行為。

上海申倫律師事務所律師夏海龍12月26日晚間微信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指出，“知網壟斷”的根源之一在于學術文獻與一般文字作品本質不同。

從作者角度看，學術文獻作者大多為高校學生、教授和各類科研人員，寫作并非基于牟利，而是為滿足畢業、職稱考評、提高學術影響力等非經濟性目的。在投稿、文章對外授權環節，幾乎不會在版權費用上與期刊、知網討價還價。

從用戶角度看，隨著知網學術文章數量的不斷累積，在現有學術考評體系下，高校學生、科研人員等各類用戶對知網的依賴程度不斷加深，因此幾乎喪失了議價能力。

“知網能夠在學術文章市場獲得支配地位的關鍵，在于其充分利用了學術文獻的特殊性，同時在學術文章的供應端和市場端建立起難以撼動的議價能力。因此，知網爭議并不僅僅是一個反壟斷議題，也是我國當前學術生態某些角度的真實側影。如何對知網反壟斷，并非單純的執法問題。”夏海龍稱。

12月26日，市場監管總局依法作出行政處罰決定，責令知網停止違法行為，并處以其2021年中國境內銷售額17.52億元5%的罰款，計8760萬元。同時要求知網圍繞解除獨家合作、減輕用戶負擔、加強內部合規管理等方面進行全面整改，促進行業規范健康創新發展。

知網下調數據庫服務價格

“對此處罰，誠懇接受，堅決服從”，知網對處罰態度明確。

與此同時，知網還給出了共計15項的整改措施，并表示將接受各方監督。

在徹底整改與期刊、高校的獨家合作方面，知網表示將推進行業非獨家合作模式，倡導并主動推進行業放棄獨家授權權利；停止新簽續簽獨家合作協議，與期刊、高校協商盡快解除現有獨家合作協議。

價格方面，知網承諾將大幅降低數據庫服務價格，用戶的學術文獻數據庫服務實際成交價格三年內下調30%以上；取消“并發用戶數”計價方式，以成本為基礎合理制定服務價格；全面取消各類“個刊”“單刊”，停止拆分數據庫單獨銷售的模式；進一步擴大過刊免費范圍，免費開放“高校用戶校外訪問系統”等。

至于作者合法權益，知網表示將著力解決與著作權人，以及期刊、高校等主體之間的授權鏈條不完整、不規范問題；與上游期刊社完善文獻作者稿酬支付辦法，與行業協會、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協商制定著作權保護實施方案并予以嚴格落實、成立作者服務中心，開發作者服務平臺。

值得注意的是，對于此前學子呼吁的查重一事，此次知網也有所回應，提出“面向個人開放論文查重服務，定價不高于市場主流產品”。早在今年6月，知網就發布公告稱，向個人用戶直接提供查重服務，個人版定價參照市場通行的按字符數收費的方式，定為1.5元/千字。以一篇一萬字論文為例，收費在15元左右。

知網毛利率已逐年下降

今年8月，知網副總經理兼新聞發言人肖宏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回應稱，知網為100%國有控股企業，下設“兩司一社”，即《中國學術期刊（光盤版）》電子雜志社有限公司、同方知網數字出版技術股份有限公司、同方知網（北京）技術有限公司。

12月26日晚間，同方股份發布公告稱，公司全資子公司同方知網（北京）技術有限公司、同方知網數字出版技術股份有限公司于當日收到了市場監管總局下發的《行政處罰決定書》，涉及兩家公司的對應罰款金額為7460萬元，將計入同方股份當期損益，對今年凈利潤產生直接影響，具體金額以會計師年度審計確認后的結果為準，但不會對公司生產經營產生重大不利影響。2021年度，同方股份凈虧損18.79億元；今年前三季度，同方股份凈虧損8.23億元。

同方股份在公告中介紹，公司主營業務包括數字信息、民用核技術、節能環保等產業領域。其中數字信息產業包括了計算機產品、知識內容與服務、大數據與云計算等業務領域，上述兩家子公司是其在知識內容與服務領域的運營主體。

2021年度，上述兩家子公司合計營業收入占同方股份2021年度營業收入的6%，兩家公司合計歸母凈利潤占同方股份2021年度歸母凈利潤絕對值的12%；兩家公司合計總資產占公司2021年末總資產的6%，合計歸母凈資產占公司歸母凈資產的14%。

從同方股份歷年公布的財報數據來看，知網“吸金”能力已逐漸下降。今年上半年，同方知網主營業務收入5.28億元，歸母凈虧損1280.89萬元，毛利率41.97%；2020年、2021年，同方知網毛利率分別為53.93%、53.35%。

12月26日下午，《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多次致電同方股份半年報中公開的聯系電話，截至發稿未有人接聽，采訪郵件也多次被對方系統退回。

12月26日晚，北京市知識產權庫專家董新蕊通過微信向記者表示，此次反壟斷處罰彰顯了國家相關部門對知網不公平定價、不正當競爭、限制用戶合法權益行為的打擊，將利好于國內正常學術交流的傳播。不過他也認為，由于上述兩家公司合計歸母凈利潤占同方股份2021年度歸母凈利潤絕對值的12%，若知網利潤下降，必然會影響母公司業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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