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中國一樣，沙特現在考慮的不是幾個季度的合作，而是未來幾十年的發展。” 3月26日，沙特阿美(Aramco)總裁兼首席執行官阿明·納賽爾(AminH.Nasser)在中國發展高層論壇上的話音剛落，沙特阿美便在中國連續簽訂大項目: 3月26日，沙特阿美與北方工業集團、盤錦鑫誠實業集團共同簽署股東協議，計劃在中國東北地區建設一座大型煉油化工一體化聯合裝置； 3月26日，沙特阿美與廣東省人民政府簽署合作備忘錄，提出雙方將在能源、金融、科研創新、產業項目、人才交流等多個領域開展合作； 3月27日消息，沙特阿美作為戰略投資者，通過旗下子公司受讓榮盛石化（SZ002493，股價15.13元，市值1532億元）10.13億股股份，占公司總股本的10%，交易對價246億元，按照當日收盤價計算溢價88%。 雙方簽署《戰略合作協議》等一攬子協議，沙特阿美向榮盛石化子公司供應48萬桶/日的原油，為期20年。 英國牛津能源研究所（OIES）研究員帕托尼亞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以下簡稱每經記者）表示，沙特阿美和中國可以創造一種非常有趣的“共生關系”，并相互補充。 中國社科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國際大宗商品室主任王永中接受每經記者采訪時表示，沙特能成為我國能源至關重要的供應方，尤其是在中美戰略博弈的大背景下，對于保障國內能源供應的穩定具有尤為積極的作用。 法國蒙田研究所氣候、能源與環境研究員約瑟夫·德拉特在接受每經記者采訪時認為，沙特正在尋求減少對美國的依賴，在中國大舉投資就是一種信號。 上海外國語大學中東研究所助理研究員文少彪認為：“中阿合作的外溢效應正在對中東地區的發展和轉型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并向世界表明中阿合作有助于維護多邊貿易和開放型國際經濟體系。” 實際上，還有眾多中東石油資本活躍在A股市場。 截至2022年底，中東主權基金的資產管理規模高達3.64萬億美元，掌控了全球1/3的主權財富基金。其中，沙特主權財富基金（公共投資基金），2017~2021年對華投資總額122億美元，占其海外股權投資總額的20%。 據每經記者不完全統計，目前中東資本在A股市場中，至少位居三十余家公司的前十大股東之列。 沙特阿美進入中國的30年 沙特阿美一連串的大動作，不禁讓人想起2年前，阿明·納賽爾的一次公開表態——當時他描繪沙特阿美在中國的發展路線圖時表示，確保中國能源需求的持續安全仍然是沙特阿美的最高優先事項——不僅是未來5年，而且是未來50年及以后。 提出要“守護”中國能源需求安全的這一年，正值沙特阿美在中國開展業務的“而立之年”——30年前的1991年，沙特阿美向中國交付了第一船原油，自此開啟與中國市場的貿易業務，到今天，中國已成為沙特阿美全球最大的單一市場，沙特阿美也成為中國最大的原油供應商之一。 進入中國10余年后，沙特阿美投資了我國第一個煉油、化工及成品油營銷全面一體化中外合資項目：2004年底，中石化與沙特阿美、埃克森美孚等就福建煉化一體化項目簽約，項目使得原有煉廠的生產能力從8萬桶/天、400萬噸/年擴大至24萬桶/天、1200萬噸/年，同時擴建了化工裝置，計劃管理和經營超過600家加油站及若干個油庫。 這一項目當時也被業界喻為“以市場換石油”的典型個案。 數年后，沙特阿美于2012年宣布成立阿美亞洲公司，并將總部設在北京，以整合位于中國、日本、韓國、新加坡和印度的子公司，承擔沙特阿美在亞太地區企業戰略計劃實施的關鍵使命，業務范圍涵蓋原油、新業務開發、合資企業、采購以及科技研發。 2015年，沙特阿美在北京成立研發中心，與中國領先的研究機構和企業在地質、地球物理和油藏工程等領域進行廣泛合作。 如今，進入中國市場30余年，沙特阿美開啟了新一輪的大規模投資。 “這實際上是一次雙贏的合作。”對于最新合作，廈門大學中國能源政策研究院院長林伯強認為，中國有市場，沙特阿美有能源，“你自己做當然也可以，但就很難保證油源，肯定沒有合作這么確定。反之亦然，對沙特阿美來說，中國市場很重要，當然他也可以自己賣，但肯定沒有跟中國企業合作那么穩定的市場。” 值得注意的是，本次與榮盛石化的戰略合作中，雙方還簽署了《技術分享框架協議》，利用各方優勢進行技術互補，共同開發滿足未來市場需求的新技術、工藝和設備。 林伯強表示，在技術方面，我國的加工能力處于國際一流水平，“強多少不敢說，畢竟大家都在做，但從效率上、成本上，我們是領先的。” 此外，信達證券研報分析，與沙特阿美的技術共享，榮盛石化能夠為當前在建項目提供技術支撐，同時也能夠為新產業鏈布局打造良好基礎，持續豐富下游產品，推動公司產品布局帶來成長性突破。 作為全球最大的綜合石油天然氣集團，沙特阿美生產了全球約八分之一的原油，于2019年在沙特證券交易所上市，市值一度超過蘋果公司成全球市值最高公司。2022年，沙特阿美全年凈利潤達到1611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1萬億元，同比增長46.5%。這一利潤水平刷新該公司歷史紀錄，也遠超于同期西方油氣公司的利潤。 原油貿易巨頭在轉型 回顧沙特阿美在中國的30余年，可以清晰發現，進入中國市場后，這家原油巨頭經歷了從貿易到煉化加工，再擴展到清潔能源等領域的“進擊之路”，這也說明此次投資并非是單純的原油依存——大手筆的沙特阿美，也正處于針對下游高速擴張關鍵期。放眼全球，經濟快速增長的中國，自然是沙特阿美最為看好的經濟體之一。 每經記者注意到，沙特阿美在2022年報中表示，未來將繼續在高速增長的經濟體，如中國、印度和東南亞地區，通過戰略整合，尋求擴大下游業務。根據2022年報，該年度沙特阿美資本支出增加了18%，達到376億美元。 有趣的是，沙特阿美在2022年報的首頁，拋出一個“自問自答”——為什么我們要開啟公司歷史上最大的資本支出計劃？沙特阿美給出的答案，除了世界對能源需求的持續增長外，還包括將利用創新和技術找到通往低碳未來的潛在新途徑。 東方證券研報分析稱，中沙雙方具有良好的合作基礎，中國和沙特分別是全球重要的能源消費和生產國，且兩國能源結構互補，我國需要沙特的原油，沙特需要我國的市場。我國在光伏、氫能、儲能等領域的產業鏈優勢，還可助力沙特實現能源轉型。 上述研報預測了中沙石油石化領域可能的合作模式有三種： 第一種模式是沙特扮演我國原油供應伙伴的角色； 第二種模式是我國在新能源以及新建煉廠方面承接沙特的需求，助力其完成能源轉型與產業升級； 第三種模式是雙方在煉廠股權上深度綁定，中國以市場換技術，讓沙特參與到國內的煉化項目中，換取“卡脖子”化工品的早日國產化。 此外，上述研報還分析，沙特還在追求石化的產業升級。2017年后，我國經歷過一輪大煉化的擴建期，積累了足夠的工程設計、施工和技術能力，涌現出一批優秀的煉化設備和EPC企業。而沙特過往與發達國家有過一系列的高端化工品合作，掌握了部分“卡脖子”化工品的生產技術，與之合作有望加速“卡脖子”化工品的國產化進度。 縱向向下游擴張，橫向上，沙特阿美也在中國開展多元化布局。吉利汽車（HK00175，股價10.10港元，市值1016億港元）在2022年全年業績公告中提及，今年3月2日，沙特阿美擬以現金投資吉利汽車旗下的合資公司，該合資公司主要聚焦內燃機、混合及插電式混合動力總成，以及變速器業務以及相關技術。 此外，記者注意到，截至2022年報披露，沙特阿美在中國的子公司約有20家，其中全資子公司3家。 多元化的沙特和“2030愿景” 作為沙特最大的企業，同時也是沙特的國有石油公司，沙特阿美是沙特能源政策的執行體，沙特阿美的轉型，一定程度上也反映著沙特阿拉伯這個國家的變革。 沙特石油儲量豐富，其經濟依賴政府支出和石油。但石油儲量是有限的。 截至2021年底，沙特已探明石油儲量2671億桶，占全球已探明石油儲量15450億桶的17.3%，僅次于擁有3035億桶的委內瑞拉，位居全球第二。按當前全球需求測算，全球石油儲量可供開采50年。 那么，50年之后呢？ 2016年4月，在全球油價從115美元/桶降到33美元/桶的背景下，沙特啟動了“2030愿景”，旨在改變產業結構，從過度依賴石油經濟向新能源和礦業等多樣化領域拓展，推動可再生能源開發、工業裝備制造本地化等工業制造業發展。 2030愿景之下，沙特還提出，將在包括中國的新興市場中大量投資、收購和興建石油化工企業。 2016年，中國和沙特建立全面戰略伙伴關系，兩國在商業領域的合作進一步深化。 2017年，中國兵器集團與沙特阿拉伯石油公司簽訂《聯合開發協議》，共同開發建設“中國兵器精細化工及原料工程”項目，最終于2022年3月確定由華錦阿美在中國東北地區開發大型煉油化工一體化聯合裝置。 2022年3月，中國石化（SH600028，股價5.62元，市值6738億元）與沙特阿美簽署諒解備忘錄，合作范圍包括中國石化現有煉油化工和未來擴建項目，雙方將充分發揮優勢，進一步強化長期合作關系。同時，雙方還將共同優化合資企業福建聯合石油化工有限公司的運營。 2022年12月，古雷煉化二期1600萬噸煉油和150萬噸乙烯裂解項目正式敲定。 成立于1971年的沙特阿拉伯主權財富基金——公共投資基金（PIF），成為沙特“2030愿景”計劃的重要執行機構，旨在通過投資全球各類資產，實現沙特經濟多元化和非油收入增長。 中國商務部官網一則刊登于2022年5月的消息顯示，PIF資產規模已達到6200億美元，占全球主權財富整體規模的6.2%。 近年來，在全球資產布局的過程中，中國逐漸進入PIF視野，中國市場成為其海外重要的投資地。 據清華大學五道口金融學院全球家族企業研究中心主任高皓等所著《主權財富基金“沙特模式”：PIF的全球化與本土化》一文的不完全統計，PIF在2017~2021年的海外股權投資總額約為608億美元，其中對華投資總額約122億美元，占比20%。 行業分布上，涉及對中國的13筆股權投資（含追加投資），有4筆投向在線教育（作業幫3筆、掌門一對一1筆），4筆投向互聯網（小紅書1筆、口碑網1筆、客路旅行2筆），2筆投向軟件服務（Keep1筆、貨車幫1筆），1筆投向商業地產（WeWork），1筆投向醫療健康（平安好醫生），1筆投向零售（瓜子二手車）。 從投資金額來看，互聯網39.3億美元（占比31%），教育培訓32.5億美元（26%）。軟件服務22.6億美元（18%），零售15億美元（12%），醫療健康11.5億美元（9%），商業地產5億美元（4%） PIF與軟銀集團合作，重倉450億美元的軟銀愿景基金（VisionFund）中，中國也是其區域投資重點。愿景基金一期投資于中國公司大約為100億美元，包括螞蟻金服、滴滴、字節跳動等。在愿景基金幫助下，眾安在線、平安好醫生、貝殼、金融壹賬通等企業成功上市。2021年，更是愿景基金的收獲之年，其投資的滿幫、掌門教育、叮咚買菜、滴滴等先后上市。 而在獲批合格境外投資者（QFII）資格之后，2022年2月下旬，PIF隨即宣布在中國香港新設立辦公室，以便幫助其在亞洲市場的布局。 大灣區也在積極作為。今年1月8日，深圳福田區首次引入了PIF，在境內成立藍海太庫（深圳）私募股權投資基金有限公司，首只基金規模超10億美金，將入駐深圳香蜜湖國際風投創投街區。 隨著游戲電競和休閑消費行業在近期成為沙特的關注對象，2月16日，PIF通過子公司SavvyGamesGroup首次進軍中國游戲市場，向騰訊支持的電競公司英雄體育VSPO投資2.65億美元，成為VSPO公司的最大外部投資人股東。此次投資也創下了電競行業歷史上的單筆投資紀錄。 此外，3月14日，中國進出口銀行官方發布公告，中國進出口銀行與沙特阿拉伯國家銀行，已經成功落地首筆人民幣貸款合作。目前，已落實放款，服務中沙雙邊貿易合作領域。 大國的擔當，全球受益的合作模式 早在2000多年前，中國和阿拉伯世界就有了往來。陸上絲綢之路從漢代的都城長安出發，經中亞到達兩河流域，再延伸至敘利亞、埃及等地。其后開辟的海上香料之路從廣州、揚州、杭州等城市出發，經馬六甲海峽至霍爾木茲海峽，再至伊拉克、阿曼、也門、敘利亞、埃及等地。 古老的貿易之路上傳遞著諸如四大發明、天文數學等不同的東西方文化，成為溝通東西方文明的兩條大動脈。如今，兩個不同世界歷經上千年的來往，也在新的歷史節點上延續。 中國和沙特這兩個位于亞洲東西兩端的大國，分別提出了“一帶一路”倡議和“2030年愿景”，彰顯著對所在地區甚至全球范圍內的責任擔當。 去年12月，首屆中國－阿拉伯國家峰會、中國－海灣阿拉伯國家合作委員會峰會舉行。12月8日，中國政府與沙特政府簽署了共建“一帶一路”倡議與“2030愿景”對接實施方案。 沙特阿拉伯《阿拉伯新聞》日報網站發表題為《沙特和中國利益相連，未來可期》的文章，稱“一帶一路”倡議和“2030年愿景”已在精神和范圍上取得了非凡的協同效應，這代表著在一個深陷經濟危機的世界中，經濟社會的發展所能取得的重大成就。 “‘一帶一路’講的全球互聯互通，而中東地區是歐亞非三大洲陸海聯通的橋梁和紐帶。”中國人民大學國際事務研究所所長、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高級研究員王義桅向每經記者解釋稱。 “中沙是共建‘一帶一路’的天然合作伙伴”，文少彪直言，沙特“2030愿景”以經濟多元化、工業化為目標，以開放合作為理念，這與“一帶一路”倡議高度契合。而沙特阿美斥重金投資中國民營石化巨頭榮盛石化，并重啟在遼寧盤錦的煉化項目，是“一帶一路”倡議與沙特發展戰略對接逐漸從意向表達轉變為具體落實的階段。 沙特阿美接連豪擲重金在華投資，凸顯出中東國家與中國日益加深的關系。路透社在報道中也指出，美國長期都是中東地區主導力量，而3月中方主導的“沙伊北京和解”則改變了中東局勢。同時，沙特和阿聯酋等海灣國家都已表態，不愿在當前復雜的全球局勢下選邊站隊，而是希望合作伙伴多樣化，重點關注本國國家經濟和安全利益。 針對中國在中東不斷提升的政治、經濟和文化影響力，文少彪認為，這正彰顯了中國的大國責任與地位：“中阿合作的外溢效應正在對中東地區的發展和轉型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并向世界表明中阿合作有助于維護多邊貿易和開放型國際經濟體系，必將鼓舞發展中國家間的合作，也將促使美國和歐洲國家重新審視其中東政策，將目光轉移到中東板塊的發展機遇上，而不是僅盯著中東地區的地緣政治博弈。” “中國樂于看到中東國家獨立性的增強，在中美戰略博弈的背景下，中國通過與中東的深化合作，國際多極化趨勢增強，這對于全球化、反霸權也具有重要意義。”王永中進一步解釋稱。 中東財團的中國投資版圖 其實，不僅是沙特和PIF，以石油為起點的中東資本都期望減少對石油的依賴，該地區的主權財富基金和私募基金等資本機構，更是在全球開啟了“憑億近人”的買買買模式，以獲得多元化收入，“一帶一路”倡議等也讓中東資本看到東方的“投資圣地”。 根據主權財富基金的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底，中東主權基金的資產管理規模高達3.64萬億美元，占全球主權財富基金的1/3，其中包括阿布扎比投資局、科威特投資局、沙特公共投資基金、卡塔爾投資局、穆巴達拉投資公司等赫赫有名的財團。 中東地區的資金進入中國A股市場的歷史，可追溯至2008年。當年，阿布扎比投資局在中國獲得了合格境外投資者（QFII）的批準，成為首家中東QFII機構投資人，其投資范圍涉及科技類、消費類、醫藥類等。 據每經記者不完全統計，目前中東資本在A股市場中，至少位居三十余家公司的前十大股東之列。 隨著中東地區對中國A股市場的投資逐漸加大，2021年6月，阿聯酋一家名為“AIMchwar商業投資有限責任公司”的私人投資公司獲得了QFII資格。此后，還有沙特社會保險總局、科威特投資辦公室、PIF等三家主權基金獲得了QFII資格。 值得注意的是，這僅僅是取得QFII資格進入A股市場的機構，還有許多低調的外資以滬深股通機制入場的。 海南大學“一帶一路”研究院院長梁海明表示，由于近年來美國資產已不再是回報穩定的避險資產，全球資金東移到亞洲尤其是中國已成為趨勢，其中中東油資對增加投資中國的興趣更是越來越大。 “此次全球最大石油企業沙特阿美入股中國企業，這顯示中東企業進一步看好中國經濟前景，以及顯示出與中國加強合作的意愿，包括沙特阿美在內的中東企業逐步加大投資人民幣資產，以配合中東地區經濟多元發展以及油資多元資產配置的投資策略。”梁海明說道。 據光明日報，過去10年，中阿關系進入新時代，各領域取得一系列標志性、突破性成就。僅以經貿領域為例，10年來，中阿貿易額增長1000億美元，總額超過3000億美元；中國對阿拉伯國家直接投資增長2.6倍，存量達230億美元；共建“一帶一路”實施200余個項目，惠及雙方近20億人民……實打實、沉甸甸的成果，展現了中阿合作的巨大潛力。 為何阿拉伯國家集體“向東看”？ 以中沙關系為代表，中國與阿拉伯國家的關系正進入新時代。 在沙特阿美宣布大手筆投資的3個月前，2022年12月，中沙發表聯合聲明，兩國政府和企業達成40余份合作協議或意向。 從2020年7月的中阿合作論壇舉行第九屆部長級會議，到2022年年底的首屆中國－阿拉伯國家峰會、中國－海灣阿拉伯國家合作委員會峰會，中阿近年已在各領域取得一系列標志性、突破性的成就。 中國同阿拉伯國家集體建立全面合作、共同發展、面向未來的戰略伙伴關系，同12個阿拉伯國家建立全面戰略伙伴關系或戰略伙伴關系，同20個阿拉伯國家簽署共建“一帶一路”合作文件。17個阿拉伯國家支持全球發展倡議，15個阿拉伯國家成為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成員國，14個阿拉伯國家參與《中阿數據安全合作倡議》。 2023年3月29日，沙特阿拉伯內閣批準了加入上海合作組織的決定。路透社援引沙特阿拉伯國家通訊社（SPA）消息稱，沙特阿拉伯已經批準了一份備忘錄，承認該國在上海合作組織（SCO）的對話伙伴地位。 文少彪向每經記者解釋稱，近年來，阿拉伯國家集體“向東看”戰略引人注目，其主要有以下三個方面的原因： 1、阿拉伯國家戰略自主性提升，不愿意在域內外國家的地緣政治干預下選邊站隊，發展多元、平衡的外交符合阿拉伯國家的長遠利益； 2、阿拉伯國家厭倦了持續的動亂與沖突，普遍面臨經濟增長、轉型和改善民生的壓力，求和平、謀發展的愿望日益強烈，中國適時提出全球發展倡議和全球安全倡議，得到了阿拉伯國家的積極回應； 3、俄烏沖突后，美國、歐洲和俄羅斯聚焦于地緣政治安全博弈，無暇顧及阿拉伯國家的經濟發展訴求。中國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日益成為阿拉伯國家高度重視的、穩定的石油出口市場，并為阿拉伯國家帶來了基礎設施投資和技術合作選項。 “從特朗普再到拜登，實際上一直圍繞著‘美國利益優先’的提法，在國際事務上常為一己之利，讓盟友墊背。在這樣的背景下，美國在中東的盟友，例如沙特等國家，顯然不會將自己的命運捆綁在美國人身上了。”王義桅分析稱，美國現在是能源出口國，海灣國家與美國形成競爭關系，再加上近年來美國政府使出了一些威脅手段，沙特就更沒有安全感可言。 法國蒙田研究所氣候、能源與環境研究員約瑟夫·德拉特在接受每經記者采訪時，則從目前全球能源格局的角度，找到了沙特“向東看”的原因。他認為，沙特正在逐漸失去歐洲和美國這兩個主要地區的化石燃料市場。所以，沙特正在尋求減少對美國的依賴，在中國大舉投資就是一種信號。 王永中則向記者總結稱：“阿拉伯國家對美國的獨立性正在增強，經濟方面與美國經濟的互補性顯著下降；政治方面，由于美國對中東油氣沒有了依賴，所以對中東地區的關注度下降，甚至在國會醞釀立法對抗歐佩克。在這種情況下，阿拉伯國家和美國產生了矛盾。” 中國和阿拉伯世界的距離不斷拉近，多位學者均認為，中國和阿拉伯國家具有多項共同利益，并且具有極強的互補性。 文少彪指出，在戰略層面，全面提升中阿戰略協作水平恰逢其時，雙方在推動國際政治多極化、共建開放的全球經濟體系、促進地區形成共同安全、反對外部強權干涉內政等問題上，具有重大的共同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