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朱成祥    每經編輯 魏官紅    

奧聯電子（SZ300585，股價18.22元，市值31億元）跨界鈣鈦礦卻被“打假”一事，一度令外界對這一新型行業產生疑慮。“飄在云端，飛在天上”，似乎還需要很久才能真正落地——這是很多人對鈣鈦礦的印象。

4月12日，極電光能宣布計劃建設全球首條1GW鈣鈦礦光伏生產線，這也是全球首條GW級鈣鈦礦產線。然而，在2月份的一輪炒作后，目前A股市場對鈣鈦礦似乎并不感冒，上述消息并未激起鈣鈦礦概念股的波瀾。有投資者甚至表示，“鈣鈦礦別來買熱搜了，耽誤我炒AI”。

鈣鈦礦，究竟是場“虛火”，還是新一輪光伏產業革命的開端？

昆山協鑫光電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朱成祥 攝

鈣鈦礦將開啟量產時代？

鈣鈦礦一直被認為是光伏產業未來的發展方向。不過，目前全球范圍內鈣鈦礦仍然停留在MW級階段。據記者了解，已建成MW級鈣鈦礦生產線的企業主要有三家，分別為昆山協鑫光電材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昆山協鑫）、極電光能和杭州纖納光電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纖納光電）。

2020年，昆山協鑫開始建設首條100MW鈣鈦礦組件量產型，產品尺寸達1m×2m。預計12個月完成設備安裝調試，2021年12月開始試生產，2022年實現產能釋放。2022年年初，纖納光電建成100MW鈣鈦礦產線。2022年12月，極電光能150MW鈣鈦礦產線投產。

無錫極電光能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朱成祥 攝

可以看出，三大鈣鈦礦廠商均于2022年先后建成鈣鈦礦MW級產線。如今，極電光能投建GW級產線，新一輪競爭又開始了。

據極電光能公眾號，其鈣鈦礦產業基地項目占地面積約173畝，位于錫山開發區東廊路西、膠陽路南，計劃建設全球首條1GW鈣鈦礦光伏生產線、100噸鈣鈦礦量子點生產線、研發創新中心及總部大樓。項目今年3月土地摘牌，4月開工建設，預計2024年三季度投產。

從股東背景看，昆山協鑫背后是保利協鑫光伏系統集成有限公司，保利協鑫間接持有其51.35%的股權。而極電光能背后是長城汽車（SH601633，股價28.02元，市值2377.89億元）實控人魏建軍。魏建軍持有穩晟科技（天津）有限公司99%股權，穩晟科技持有極電光能62.66%的股權。

中金公司認為，站在當前時點向前展望，隨著2023年一季度末，頭部初創公司中試線提效取得喜人進展，2023年二季度起產業鏈有望進入GW級產線進展活躍期，有望對二級市場鈣鈦礦板塊熱度回升形成催化。

昆山協鑫董事長范斌曾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今年（2023年）年底開始建設GW線。此外，其也表示，鈣鈦礦是國內企業第一次原創做研發，從設備到材料，都需要做原創研發。

而原創研發也意味著，一旦GW級產線陸續建設，相關國內設備廠商或將因此受益。

發電效率尚遜色于晶硅電池

既然鈣鈦礦已經計劃開始建設GW級產線，那么其產品與晶硅產品相比具備競爭力嗎？

2023年3月，《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先后實地探訪了昆山協鑫、極電光能MW級產線。

3月10日，記者來到位于昆山高新區的昆山協鑫，其鈣鈦礦組件為尺寸較大的2平方米組件，標準組件具體參數為長度2005mm，寬度1005mm，厚度35mm，面積2.01平方米，重量34.5kg，使用鋁邊框，POE+丁基膠封裝。額定功率為280W左右，其保證輸出功率10年內達到額定功率的90%，25年內達到80%。

與之對比，愛旭股份（SH600732，股價32.25元，市值419.71億元）N型ABC白洞系列電池組件尺寸為1722mm×1134mm×35mm，面積約為1.95平方米。而該產品STC（標準測試條件）最大功率為440W?？梢钥闯?，尺寸相當的背景下，鈣鈦礦組件與N型ABC電池組件發電功率仍有較大差距。

電池發電衰減方面，愛旭股份稱首年功率衰減≤1%，2至30年之間每年功率衰減≤0.35%。即目前鈣鈦礦在功率衰減方面也無法與當下成熟的N型電池組件媲美。

或因發電功率仍無法與晶硅相提并論，目前鈣鈦礦還沒有大規模商業化。在昆山協鑫，記者看到了正在運營的鈣鈦礦發電設施。從外表看，其與晶硅電池差距并不大。鈣鈦礦的透明度更高，沒有表面的柵線。

昆山協鑫鈣鈦礦發電設施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朱成祥 攝

昆山協鑫鈣鈦礦、晶硅、碲化鎘組件發電性能對照試驗區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朱成祥 攝

盡管目前鈣鈦礦發電效率遜色于晶硅電池，但近來年進步顯著。以極電光能為例，2019年12月，1平方厘米電池效率22.74%，組件效率18.7%；2020年，64平方厘米效率19.41%；2021年，63.98平方厘米組件效率全球首破20%；2022年10月，756平方厘米組件效率18.2%。

3月15日，極電光能副總經理姜偉龍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專訪時表示：“同樣的工藝，面積越大，效率越低。評價鈣鈦礦工藝的好壞，就是看隨著面積的放大，效率降低的幅度是多少。”

比如纖納光電，由于尺寸小于昆山協鑫，其發電效率也更高。纖納光電的α鈣鈦礦組件尺寸面積約0.79平方米。其α系列發布了四個型號，功率分別為115W、120W、125W、130W，最大功率130W。

從商業化角度，極電光能認為，將先從BIPV領域切入，晶硅能做的鈣鈦礦未來都能做。姜偉龍解釋：“考慮到一開始鈣鈦礦的效率、成本，它的度電成本還沒辦法與晶硅競爭。此外，穩定性也沒有得到客戶的充分認可。在這種情況下，進入（光伏）電站市場是不現實的。而BIPV市場，鈣鈦礦可以用作（大廈）玻璃幕墻。由于鈣鈦礦是半透明的，用作玻璃幕墻也可以發電，這是晶硅做不到的。此外，鈣鈦礦也更美觀，符合建筑審美要求。”

令人關注的是，纖納光電在建設鈣鈦礦地面電站。據其公眾號消息，2022年2月15日，纖納光電在衢州市衢江區后溪鎮舉行了全球首個鈣鈦礦集中式光伏電站一期的開工儀式。該項目占地250畝，裝機容量12兆瓦，計劃總投資6000萬元左右。

鈣鈦礦的優勢與瓶頸

從目前的發電效率看，鈣鈦礦比不上晶硅電池，為何鈣鈦礦仍然受到各方重視？記者注意到，一方面，鈣鈦礦發電效率理論極限更高；另一方面，鈣鈦礦產業鏈更短，量產成本更低。

姜偉龍表示：“太陽能電池技術都有一個理論極限效率，是根據材料特性、電池結構等因素測算的最高效率。而根據測算，晶硅組件效率是29.4%，鈣鈦礦組件效率是33%。當然，這在現實中達不到，但說明了鈣鈦礦效率天花板比較高。”

此外，鈣鈦礦在量產成本上也具有優勢。姜偉龍認為：“晶硅分硅料、硅片、電池片、組件等多個環節。而鈣鈦礦進廠是普通的化工原料，出廠就是組件，一個工廠就是一個產業鏈。因此，如果鈣鈦礦量產成功，它的成本會比晶硅低一半。首先，鈣鈦礦材料用量非常少，發電薄膜的厚度只有0.5微米，而且用的也是常規的化工原料，沒有稀有元素。”

至于姜偉龍提到的稀有元素，主要是此前第二代薄膜電池中使用的稀有材料，比如硒和鎘。硒在銅銦鎵硒(CIGS)電池中用到，鎘在碲化鎘(CdTe)電池中用到。

此外，姜偉龍也提到，鈣鈦礦不使用硅，生產能耗也比晶硅要低，碳足跡只有晶硅的四分之一。

既然鈣鈦礦相比晶硅電池有著諸多優勢，那么限制其大規模量產的瓶頸又在哪里？

對于鈣鈦礦大面積高質量薄膜制備，以及穩定性的痛點，姜偉龍分析道：“這兩個問題都有明確的解決路徑。大面積（薄膜制備）的問題，是薄膜電池的共性問題。在研發和產業化過程中，就是從小面積往大面積一點一點做。實驗室一開始做0.1平方厘米，再到1平方厘米，慢慢提升尺寸。商業化的話，最低的尺寸要求是1.2米×0.6米，也是我們現在這條產線的尺寸。將來如果做到GW級，我們尺寸對標晶硅，約2.5平方米。”

關于穩定性問題，其表示：“晶硅電池到現在約有70年，有大量的實證數據。鈣鈦礦因為是新技術，沒有自己專用的標準。我們就用晶硅的IEC61215標準測試鈣鈦礦組件，也能夠通過全套的測試訓練。”

“至少在科學層面、技術層面，穩定性已經不是一個大問題，下一步就是在工程層面進一步做驗證。”姜偉龍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