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吳林靜    

每經評論員 吳林靜

淄博燒烤，掛在熱搜榜上已經一個月了。搜索量、播放量、瀏覽量，各種與流量相關的數據無一不在印證此次“出圈”的現象級地位。

網友把注意力投向那一餅、一串、一爐之時，筆者看到了一些別樣的聲音。一家燒烤店關上了門，貼出告示：員工超負荷工作，停業休整三天；一位淄博大叔對排隊的大學生說：“影響到正常居民購物了”；一位燒烤女老板喊著“為淄博的城市榮譽而戰”，希望全力做好接待，最近她又在社交媒體上坦言：“每天回家都得兩三點，大面積營業，確實是真干不動”。

常住人口只有470萬的城市，一個月接待了480萬來自五湖四海的游客，承壓的一面，在互聯網上聲量很小，但不能被忽視。

其實，淄博燒烤火得已經有些“變味兒”了。燒烤店外的食客，聞風而來，希望組團打卡，打完就走，但他們排隊數小時才能落座；燒烤店的老板，疫情之后終于迎來滿負荷運轉，煙熏火燎之下希望多服務幾個客人，但人來的實在太多，心有余而力不足；燒烤城內的居民，生怕給游客留下不好的印象，希望能維持網絡上營造的“好客、誠信”人設。滿負荷運轉并不是人與城市運作的常態，就和橡皮筋不能一直被繃緊一個道理。

對于淄博而言，皮筋能不能松一松，并不全在自己的掌握中。一些旅游平臺數據顯示，淄博五一住宿預訂量較2019年上漲800%，增幅位居山東第一。面對即將到來的五一，淄博新修攤位、籌辦燒烤節，盡力打造一個供人盡興的“烤場”。好客的主人，加上湊熱鬧的客人，還有互聯網上的看客，各方力量推波助瀾，把淄博燒烤列車全速推向五一小長假的巔峰。

被架在高流量之上，淄博也很緊張。多位“前輩網紅城市”趟過的路證明了，互聯網是無情的，亦是健忘的。“爆紅”之后，是平穩落地歸于沉寂，還是輿論“翻車”由粉轉黑，誰也說不準。

所以淄博最近的幾項措施表現出，他們希望趁流量還在、口碑還在，將收割的這波關注紅利，引導投向城市的轉型發展中。《淄博日報》上連日來屢次提到要讓“流量”變“留量”進而轉化為產業和經濟發展的“能量”，當地各項政策也毫不掩飾對人才的渴求，以打造青年發展友好型城市為載體，讓為一頓燒烤而來的年輕人停留更久，同時各路宣傳還極力展示這座城市除了燒烤的各個方面。

然而，筆者認為，在激流中需要保持理性。如果政府被網絡輿情呈現出來的“需求”牽著走，把燒烤變成一場全民的“戰斗”，財政密集投入到應對一時之需的事情上，人群散后，“產能過剩”是什么滋味，老工業基地對此是熟悉的。

在激流中需要保持清醒。應對燒烤的這個階段，網友從挖掘燒烤特色本身，轉向了夸政府，夸淄博開通專列，定制公交，成立協會，發布燒烤地圖，打造燒烤節，發放消費券，提供免費住宿，也夸淄博設立燒烤行業“一件事”一次辦專門窗口。冷靜想想，維護市場秩序、提供城市服務，不是城市該有的樣子嗎？這些所謂“教科書”般的操作，是淄博做得太全面，還是其他城市做得太不足？

在激流中需要保持定力。每座城市都有需要解決的中長期問題，產業經濟的、城市治理的、人口結構的，淄博也不例外。燒烤帶來的產業價值、旅游價值、城市品牌價值，是否能夠成為“經濟排位后移、青年人口減少”困境的解題思路，需要打一個問號。畢竟決定大學生能否留下打拼的，不能是別人家鄉也有的燒烤串串。

封面圖片來源：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