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經濟新聞 2023-06-27 22:25:28
每經記者 陳星 林姿辰 每經編輯 易啟江
曾年薪千萬的“網紅”經濟學家任澤平一度發際線很高,如今,他親自下場做起了與頭發相關的產品,并于今年“6·18”期間在微頭條發布“熱賣戰績”稱:“仁生澤發618登陸各大平臺熱賣榜!”但是,這款產品在電商平臺展示的多項專利,與生發無關。
不過,在任澤平關于“仁生澤發”的微博中,卻出現了“富勒烯納米材料促進毛發再生”的宣講照片,而“仁生澤發”宣傳的核心成分為富勒烯。前述照片里同框出現了“仁生澤發”。在另一條關于“仁生澤發”的微博中,任澤平還曬出了專利證書,該專利的名稱為“一種發用組合物及生發液”。
此前的6月15日晚,任澤平還開啟了一場直播,直播的主角就是“仁生澤發”系列產品。在直播中,他展示自己使用產品前后的大幅對比照。雖然任澤平一直避免使用“生發”“防脫發”這樣的提法,但他提到:“男同志頭發少了顯老,一些90后、00后也開始頭發變少……我一朋友給他孩子買,因為他兒子也是年紀輕輕頭發就不好了,用了兩三個月以后明顯改善。”“有人問能讓頭發變得濃密嗎,大家看我使用前后對比就知道了……你這樣用3個月到5個月以后就變好了。”
任澤平的搭檔在直播中也多次表示:“‘地中海’和發際線上移,可以使用我們的產品。”并表示,“看到自己枕頭上、衛生間有一些頭發,就可以拍一盒感受一下”。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調查后發現,富勒烯在生發領域的研究多是由“仁生澤發”的另一參與方、老板之一的中科院化學所王春儒與其團隊發起。其團隊申請的多項富勒烯用于生發的專利處于駁回、審核多年仍待定等狀態。
任澤平在介紹“仁生澤發”的微頭條、微博中公布的專利證書,經專利檢索顯示:“在短時間內顯出固發生發育發等效果。”但該專利并沒有出現在電商平臺的產品詳情中。“仁生澤發”在電商平臺產品信息中標注“三大核心專利技術出品富勒烯”,文字表述非常巧妙,所列舉的專利與生發也無關聯。同時,在電商平臺上,“仁生澤發”產品信息顯示為普通化妝品,并非藥品,功效則顯示為:去頭屑、深層清潔、控油,沒有包含生發。
任澤平在介紹“仁生澤發”的微博中,同時曬出了帶有“唯一可達到藥用級別”文字的一張照片。
此外,今年4月底,歐盟還曾發出文件,質疑富勒烯的安全性和遺傳毒性效力。
任澤平力推的改善頭發產品 與中科院研究員“深度綁定”
曾因高達1500萬元年薪而“出圈”的任澤平,最近因下場直播帶貨再成焦點。
在6月15日晚上的直播間里,西裝革履的他在屏幕前賣力吆喝,希望觀眾以998元的優惠價下單一款名為“仁生澤發”的三件套。
與大部分主播不一樣,“經濟學家”上直播間看起來高端一些。他的背景是堆滿書籍的書柜,在直播中,任澤平時不時將“早已成名”“財務自由”等詞匯掛在嘴邊,并稱自己在“做好事”。以上種種,讓一些網友認為,他似乎在傳遞一種信息:我不是為了賺錢,這并不是一個經濟學家轉型為帶貨主播的故事。
任澤平非常賣力,為了證明產品效果,他展示自己生發前后的對比照,當看到產品登上北京地區洗發水熱銷第一名時,任澤平的臉上洋溢著笑容,還提醒助理這一好消息。在場外,任澤平也在不遺余力地推廣這款產品。
“因為自身需要,跟蹤了一年,親自測試,確實有效,堅持使用3~5個月,效果非常好,見效明顯”。“中科院化學所科學家研發了十多年的技術,國家重點實驗室科研經費先后投入2~3億元,幾十項國家級專利,確實技術過硬。”以上溢美之詞,都出自任澤平的個人微博。據任澤平所稱,該產品的作用是修復毛囊。
任澤平宣傳的這款產品,核心成分為富勒烯。富勒烯是一種由碳組成的中空分子,結構上與石墨相似,在電、光、磁及材料學方面都得到了廣泛應用。
在某電商網站已經上線的“仁生澤發”產品詳情頁顯示,頭皮調理洗發水中的富勒烯含量為10ppm,頭皮調理精華液中的富勒烯含量則為100ppm。產品介紹顯示:“這些添加量能夠有效發揮富勒烯的功效”。其顯示的抗氧化能力、抑制炎癥反應、修復和保護細胞能力均由中科院化學所納米實驗室王春儒研究員團隊測定。
任澤平發布的微博配圖也顯示,在某公開活動現場,中國科學院化學研究所王春儒研究員正在進行以“富勒烯納米材料促進毛發再生及早生白發轉黑的應用研究”為題的演講。
在直播中,任澤平提到了“仁生澤發”產品的三項優勢,分別是:“顆粒度達到了納米級,其他(含富勒烯)產品吸收5%,我們的可以吸收25%;我們的富勒烯添加量是全網其他產品的20倍;我們的首席科學家王春儒是這個領域全球排名第一的科學家。”對于這些說法,任澤平并未提及出處和依據。《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查詢發現,在王春儒創辦的北京福納康生物技術有限公司官網也有相關表述。
中科院化學研究所官網顯示,王春儒是中科院分子納米結構與納米技術重點實驗室的研究員、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為富勒烯和金屬富勒烯的基礎和應用研究。官網信息提到,王春儒近期致力于富勒烯的生物醫學應用研究。
記者進一步發現,王春儒與“仁生澤發”的關系,不僅僅是提供理論支持的科學家。
今年5月19日,蘇州仁生澤發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成立。這家公司的股東顯示為任澤平、王春儒、北京福納康生物技術有限公司等。也就是說,王春儒也是“仁生澤發”的老板之一。此外,北京福納康生物技術有限公司官網還顯示,公司主席、創始人、首席科學家也是王春儒。
北京福納康的官網顯示,公司“牽手”中科院化學研究所,可標注“中科院化學所”技術支持字號,引領富勒烯醫藥產業化,醫藥領域專利數世界排名第一,制定3項行業檢測標準,原料純度可達99.5%以上。
多項富勒烯生發專利 未得到授權認定
無論是王春儒本人還是福納康公司,看起來都是國內富勒烯領域中的“大牛”。有強大技術支持背景的“仁生澤發”,是否真的帶來了一項顛覆性新技術?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首先從論文成果方面試圖搜尋富勒烯用于生發的依據。經知網查詢,王春儒在知網的總發文量為160篇,總下載量為14393,研究關注領域包括富勒烯、富勒醇、碳納米材料等。記者未發現王春儒曾發表以“富勒烯”“生發”為主題的論文。在知網中同時以前述兩個關鍵詞進行搜索,也未發現由他人撰寫發表的相關論文。
關于富勒烯可用于生發的資料,多見于相關專利中。
對于“仁生澤發”產品,任澤平在個人社交平臺曬出了專利發明證書,獲得授權的發明名為“一種發用組合物及生發液”。摘要顯示,該發明將富勒烯與其他成分進行復配,使小鼠毛發生長期更長,在短時間內有固發生發育發等效果。但除了任澤平曬出的專利外,記者查詢發現,王春儒或北京福納康還有多項與富勒烯護發相關的專利常年處于審查階段或已被駁回。
記者在國家知識產權局查詢到,以王春儒作為發明人進行搜索,包括王春儒在內的發明人共申請了“用于頭發護理的富勒烯組合物”“含有富勒烯的頭發修護調理組合物和頭發修護調理劑”“一種治療脂溢性脫發的組合物”“一種對抗頭部感染,止癢防脫的組合物及其制備方法和應用”“一種頭部毛囊血管內皮細胞生長因子促進劑”等多項專利。
一項于2021年8月申請、發明人包括王春儒在內的專利,名稱為“用于頭發護理的富勒烯組合物”,專利摘要顯示為“本專利所述組合物包括:富勒烯、異十二烷、氫化聚異丁烯和生育酚乙酸酯,及其在制備個人護理產品中的應用。本公開富勒烯組合物制備的頭發護理產品能夠顯著改善頭皮環境,使用30天后白發根部變黑人數顯著增多且能夠顯著促進白發髓質長出。”
專利結論顯示為,本公開富勒烯組合物,能夠促進富勒烯吸收更快作用于毛囊處,以發揮更好的藥效;經臨床檢測證實,本公開富勒烯組合物制備的頭發護理產品能夠顯著改善頭皮環境,使用30天后白發根部變黑人數顯著增多且能夠顯著促進白發髓質長出,其中白發轉黑有效率達90%,頭皮環境改善有效率達100%,減少頭屑有效率達96.7%,使用后頭發明顯增粗變亮有效率達70%。
記者注意到,該“用于頭發護理的富 勒 烯 組 合 物 ”(申 請 號 :2021109406129)專利目前在知識產權局處于未授權的情況,法律狀態公告日為2023年5月18日。
“老爸評測”的化妝品原料分析師未央則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這一專利現在狀態是“駁回等復審請求”,這表明此專利已被駁回,但還有機會可以申請復審,但一般復審授權難度比較大。如果是已經授權的專利,其法律狀態為“專利權有效”,案件狀態則為“專利權維持”。
另一項2017年申請的“一種頭部毛囊血管內皮細胞生長因子促進劑”(申請號:2017109282793)專利,申請人為王春儒、李慧、付笑彥。本發明所述促進劑中,所述富勒烯油是富勒烯與油的組合,其中富勒烯在富勒烯油中濃度為0.01~20mg/ml。專利申請文件中稱,本發明具有如下有益效果:
富勒烯橄欖油、氨基富勒烯、羥基富勒烯能夠有效促進VEGFR-2在頭部毛囊部位的表達,從而起到促進毛發生長、治療脫發的目的,安全有效,無副作用,不易復發,尤其是對雄激素性脫發、斑禿、脂溢性脫發效果更明顯,一周就生效顯效。
同樣,該專利目前在國家知識產權局案件狀態是“等待訴訟”。未央解釋稱,也就是說,該專利之前被駁回,后復審,“等待訴訟”一般表示復審維持駁回。
未央還提到,王春儒團隊于2016年申請的一項“一種治療脂溢性脫發的組合物”(申請號:2016111555506)專利,目前也是處于“等待訴訟”的階段,一般表示復審維持駁回。“一般從專利申請到獲得授權的時間在兩到三年左右,過了這么長時間得到授權的可能性比較低。”
志霖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律師路達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第三十四條,國務院專利行政部門收到發明專利申請后,經初步審查認為符合本法要求的,自申請日起滿18個月,即行公布。國務院專利行政部門可以根據申請人的請求早日公布其申請。“而如果超過這一時間仍未公布,視同仍處于權利待定的狀態”。
路達表示,關于實質審查的內容有專門法律規定:“新穎性、創造性和實用性三條缺一不可。另外,現在專利申請的趨勢越來越嚴格,申請越來越難,授權的要求也越來越高。”也就是說,申請專利并進入實質審查后,仍有相當比例和可能性被駁回。
以王春儒為發明人的專利申請結果共187項,僅醫學類專利就涉及富勒烯制劑用于治療腸道癌癥、類風濕新關節炎、心肌缺血、抑制腫瘤增殖、結腸炎、動脈硬化等多個方面。
除了前述還處于實質審查的專利,王春儒團隊還有多個專利已經被駁回。如,“一種對抗頭部感染,止癢防脫的組合物及其制備方法和應用”“水溶性富勒烯衍生物在促進毛發生長中的應用”,以及富勒烯用于肥胖、糖尿病、脂肪肝、白血病、抑制腫瘤生產的多個專利均處于被駁回狀態。
除了以王春儒為主的發明人申請了關于富勒烯用于生發的相關專利外,記者并未檢索到其他同類專利申請。
“仁生澤發”的核心成分富勒烯 歐盟4月底發文質疑安全性
問題回到富勒烯究竟是什么。
富勒烯有一個美麗的光環,它既被稱為宇宙星云的組成物質,還曾讓發現它的科學家諾獎榮譽加身。而它真正走入“尋常百姓家”,卻是從美妝護膚領域開始。大規模應用則是2018年的事。
在這一領域,日本三菱集團旗下子公司Vitamin C60 Bioresearch較早把富勒烯做成護膚品原材料,開展和支持了多項富勒烯在美白、抗皺、祛痘等方面的研究。在國內,富勒烯于2014年被納入化妝品原料目錄清單,2018年得以被大量生產企業采用并在業內大型展會上亮相。《國產非特殊用途化妝品備案服務平臺》公布的數據顯示,2018年國內新增富勒烯護膚品的備案信息超過往年的總和。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國家非特化妝品備案系統顯示,截至2017年底,產品名稱中含有“富勒烯”的產品備案數為309條,2018年這一數據新增約1200條,2020年再次新增約6400條。
近年來,富勒烯卻出現了降溫的趨勢。記者在化妝品成分查詢平臺“美麗修行”檢索出579款護膚產品中含有“富勒烯”相關成分,其中相對知名的品牌有頤蓮、薇諾娜、丸美、城野醫生等。這些產品的備案時間多在2017~2021年,有的甚至已經注銷備案。
未央表示,富勒烯是一種合成原料,幾年前在日化領域里特別火,主打抗氧化的概念,“只要到日化相關的展會里,哪都是它。”他也提到,“最近兩年,業內已經很少提及富勒烯這一原料了。”
未央說,日化行業天然偏愛新鮮事物、擅長追捧新概念,富勒烯在護膚圈漸漸沉寂,很可能是與市場表現不理想有關。一方面,其護膚功效可能沒有最初宣傳的那么好,或者后期研究發現功效不達預期,消費者和品牌商會用腳投票;另一方面,合成原料的雜質會比較多,原料的品質容易良莠不齊,“前幾年微商渠道與此原料相關的護膚品牌如雨后春筍冒出,這個原料的口碑就有點被糟蹋。”
“產業界一度想把富勒烯打造成玻尿酸一樣的基礎核心成分,但最終無論是從實際使用效果還是產業推廣來看,都沒有達到這一目的。”一位曾想將富勒烯作為主要研究方向的學界人士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
其首要原因是貴。“進口富勒烯原料比較貴的時候,平均每公斤在七八千美元,微量成分的富勒烯又達不到起效標準。Vitamin C60 Bioresearch就出臺了一項政策,只有在產品中添加的富勒烯含量超過1%時,三菱公司才會授權相應產品在包裝上使用它們的認證商標,以此作為產品中富勒烯原料添加量及質量的保障。這樣的話,一款產品要添加達到起效量的富勒烯,從成本來說就不會便宜。”該人士表示,“因為成分價格昂貴,開發富勒烯護膚產品的品牌中,大多數還是概念先行,真正做到足量起效添加的少之又少。”
他補充提到,對于富勒烯原料而言,最首要的是純度,不同純度的富勒烯在工藝、價格等各個方面天差地別,這也導致概念性添加和夸大宣傳現象存在。
北京福納康發布的《福納康創始人王春儒:情系富勒烯,此生終不悔》一文也指出,王春儒表示:“有些人把純度不夠的富勒烯引入市場,雖然成本降低,但將會給富勒烯的產業化帶來難以挽救的損害。一定要把高質量、高純度的富勒烯用在高附加值的領域,這樣才能把富勒烯用好。”
其次,安全性問題也一直限制著富勒烯的應用。今年4月底,歐盟發布對“富勒烯”相關物質的初步評估結論,擬對納米形式的富勒烯、羥基化富勒烯和水合形式的羥基化富勒烯這3種納米原料的評估結論征求意見,意見反饋期截至2023年6月12日。
初步評估意見為:由于在物理化學、毒理學等相關方面存在一定的不確定性和數據缺口,SCCS(歐盟消費者安全科學委員會英語名稱“Scientific Committee on Consumer Safety”的簡稱)無法就富勒烯和(水合)羥基化富勒烯的安全性得出結論,也無法對富勒烯(C60和C70)產生遺傳毒性效應的潛力得出結論。根據現有證據,富勒烯在經皮給藥后可能變得系統可用。系統可用的富勒烯和羥基化富勒烯將廣泛分布于身體的各個器官,并可能在某些器官中積累,如肺和肝。
SCCS對羥基化富勒烯產生遺傳毒性效應的潛力也表示擔憂。因此,SCCS認為它們在化妝品中的使用是不安全的。現有信息表明羥基化富勒烯具有光毒性。對光毒性的類似關注也適用于羥基化富勒烯的水合形式。現有信息不允許歐盟SCCS排除本意見中評估的任何材料的遺傳毒性/致癌潛力。
前述學界人士指出,目前還缺乏富勒烯足夠在體實驗證明其長期使用的安全性及有效性。
高濃度富勒烯達到“藥用級別”?“仁生澤發”卻是普通化妝品
雖然富勒烯在生發領域的效力還未得到驗證,但不影響任澤平大力宣傳“仁生澤發”中的富勒烯成分。
5月31日晚,“仁生澤發”店鋪已經上線產品,唯一在售產品為“仁生澤發頭皮調理套裝”,套裝包含一款頭皮調理洗發水和一款頭皮調理精華液,價格為398元。該洗發水的功效標注為清潔去屑、清爽控油;精華液的功能則標注為調理頭皮、充盈潤澤。詳情頁標注了洗發水的一個標示功效來源于杭州環特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功效測評報告結論。
記者隨后聯系了杭州環特生物科技公司,對方工作人員表示:“我們可以做防脫發方面的測評;生發,不太確定。”
實際上,“防脫”和“育發”有著明顯的區別,此類產品可以通過清潔改善頭皮狀況來起到“防脫”的功效,但是面對病理性“脫發”往往束手無策。
商品詳情頁顯示,“仁生澤發”的核心成分為富勒烯,“能夠有效親和自由基,具有極強的抗氧化能力,同時能夠修護細胞,避免氧化損傷。”其顯示的抗氧化能力、抑制炎癥反應、修復和保護細胞能力均由中科院化學所納米實驗室王春儒研究員團隊測定。
在該產品的介紹中,列舉“三大核心專利技術出品富勒烯”。記者按照其公布的專利號查詢發現,上述專利均有發明專利權授予,但其中沒有關于富勒烯生發功能的專利。主要為“適應于大規模生產金屬富勒烯。”“得到相對產率較高的C60或C70目標富勒烯分子,適應于大規模制備高純度富勒烯。”“公開了一種水溶性富勒烯外用組合物,其中富勒烯濃度為0.01~10mg/ml,該組合物粒徑小,且快速吸收,具有美白祛斑、祛皺的效果。”“利用超臨界流體技術低溫干燥富勒烯,可有效去除富勒烯中殘留的有機溶劑。”
未央提到,前述三項所謂的“核心專利”與產品宣傳的功效并沒有多大關系。她表示,“第一大專利中包括2個專利,其中一個是金屬富勒烯的制備方法,另一個專利是提高富勒烯得率的方法,與產品介紹中提及的“智能”制備方法關系不大;第二項是萃取專利,將一些具有刺激性的雜質去掉;第三個專利是用很多化合物解決了富勒烯復合劑的溶解問題,但我們從精華液的備案成分里并沒有看到這些物質。”
也許是因為“仁生澤發”的普通化妝品屬性,在電商平臺產品詳情頁上并未宣傳該產品的防脫或生發效果,只在任澤平的個人社交平臺上曬出了前文提到過的生發相關專利發明證書(一種發用組合物及生發液)。
值得注意的是,在詳情頁中,還特別標注了“仁生澤發”產品的富勒烯成分為高純度足量添加。頭皮調理洗發水中的富勒烯含量為10ppm,頭皮調理精華液中的富勒烯含量則為100ppm。產品介紹顯示,“這些添加量能夠有效發揮富勒烯的功效”。
“ppm”表示濃度,ppm濃度即百萬分比濃度,例如,某溶液的濃度是0.0005%,改用ppm表示就是5ppm。這樣來看,“仁生澤發”洗發水的富勒烯添加含量為0.001%,精華液的添加量則為0.01%。一位自稱北京福納康員工發表的公開文章卻顯示:“富勒烯的濃度最低也要在1%才有一定的功效,在此基礎上添加量越高效果越好。”
有報告顯示,從經濟型和效果方面綜合評估上來看,護膚品中富勒烯的有效添加濃度在2.5ppm~20ppm的范圍是比較合理的,低于2.5ppm的濃度可以被認為是概念性添加。但目前化妝品行業對于富勒烯最適合的添加量并沒有一個標準的規定,缺乏專業的使用指南。
值得注意的是,“仁生澤發”上述兩款產品的備案編號分別為京G妝網備字2023001170和京G妝網備字2023001171。按《化妝品衛生監督條例》第10條規定:生產特殊用途的化妝品,必須經國務院化妝品監督管理部門批準,取得批準文號后方可生產。特殊用途化妝品是指用于育發、染發、燙發、脫毛、美乳、健美、除臭、祛斑、防曬的化妝品。
從“仁生澤發”的備案號來看,“仁生澤發”產品僅作為普通化妝品和其他化妝品進行備案管理。
未央表示,“今年4月3號,廣州市監局發文專門針對化妝品備案解答了一個問題,在2021年之前防脫和生發產品均屬于特殊化妝品。以后這一范疇的產品可能都需要按照藥物去注冊備案。因為國家已經把生發產品上升到了藥物的方向。”
任澤平在介紹“仁生澤發”的微博中,同時曬出了帶有“唯一可達到藥用級別”文字的一張照片。
就相關問題,記者向王春儒發去了采訪郵件,王春儒在回復中表示:“我是一個從事富勒烯研究的科研人員,在富勒烯領域工作30年,相關研究成果已經發布了200多篇文章。我習慣將自己的研究成果寫成嚴謹的科研論文而非新聞報道,適當的時候我會寫一篇關于富勒烯的科普文章。”
記者也向任澤平的個人微博發去了私信,截至發稿前沒有得到對方回復。不過,在其進行的直播中,任澤平表示,推廣“仁生澤發”以來,自己和這個產品遭受了不少非議和質疑,但自己“做這個事情不圖什么,就圖一個好名聲。當看到‘仁生澤發’的產品可以幫助到更多人,我個人承受一些壓力也是值得的。”
記 者 手 記
希望時間能作出證明
“職業無貴賤”,但年薪千萬的經濟學家下場帶貨,不一定是精英人群的“向下兼容”。若只是看到了又一個閃光的商機,普通人也不得不佩服經濟學家的眼光確實不同凡響。
不管是用于防脫生發的日用產品、專業藥物,還是滿大街的植發機構,頭發問題成為了頭等問題,“花錢事小、有效為先”成為了脫發人群的核心訴求。若是抓住了消費者的這一心理,任澤平選擇護發產品作為其創業賽道也無可厚非。
但是從公開信息來看,任澤平也并非對生物健康行業情有獨鐘。此前,他賣過經濟課程、醬香白酒,但都不如這次對“仁生澤發”宣傳得如此賣力,不遺余力地又發微博又開直播。用任澤平自己在直播中的話說,自己早已成名、財務自由,做“仁生澤發”是在做好事,解決困擾千萬人群的脫發問題。
不論用“做好事”的名義包裹商業利益,還是以經濟學家的眼光發現了商機,大家都希望任澤平確實發現了一枚“遺珠”而為防脫生發提供一個有效的新手段。任澤平同時作為知名人士和創業者,你可以把他說的“做好事”理解為營銷手段,但不必計較為“得了便宜還賣乖”,他力推的產品若真有效,也將是對社會的一大貢獻。不過,需要更長的時間、更多的試用者來加以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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