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特約評論員 陳憲

今年上半年，盡管經濟增長率達到5.5%，但消費、投資和凈出口各有各的問題。上半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227588億元，同比增長8.2%，最終消費支出拉動經濟增長4.2個百分點，貢獻率達到76%，但這里有去年上半年基數低的較大影響。CPI、社零增速和服務業指數均呈下滑態勢，說明消費增長仍然乏力。上半年，全國固定資產投資總額保持了3.8%的增長，資本形成總額拉動經濟增長1.8個百分點，但民間投資增速為下降0.2%，外商投資增速為下降2.7%。受全球經濟增長乏力及去年高基數等因素影響，外部需求增長放緩，貨物貿易順差同比減少，跨境旅行持續回暖，服務貿易逆差同比擴大，貨物和服務凈出口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減弱。上半年，貨物和服務凈出口向下拉動經濟0.6個百分點。

自中央提出“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以來，擴大內部需求被提到戰略基點的高度。擴大內需，既要擴大最終消費，這毫無疑問是戰略基點的重點；也要擴大有效投資，投資對消費的促進作用，在創新驅動、高質量供給引領和創造新需求中表現突出。

今年7月的中央政治局會議強調：“要積極擴大國內需求，發揮消費拉動經濟增長的基礎性作用，通過增加居民收入擴大消費，通過終端需求帶動有效供給，把實施擴大內需戰略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有機結合起來。”通過增加居民收入擴大消費，發揮消費拉動經濟增長的基礎性作用，把握到了擴大消費的根本。居民收入有貨幣收入與非貨幣收入、當期收入和預期收入之分，它們都對消費及其增加有著重要作用。

居民收入主要是指通過就業、工作獲得的工資性收入，通過儲蓄、債券和股票收益及出租物業獲得的財產性收入，還有農民、個體工商戶的經營性收入，以及特定低收入群體獲得的轉移性收入。目前，工資性收入的穩定增長與增加就業息息相關；財產性收入的穩定增長與資本市場的表現高度相關；經營性收入穩定增長要求不斷改善營商環境；轉移性收入則要求適時調整標準和水平。居民的消費能力直接受制于貨幣收入水平，同時，還與非貨幣收入有關，即與公共服務、社會保障水平有關。上述四個方面的收入是居民的當期收入，居民對收入的預期，即收入能否穩定并保持增長，公共服務和社會保障能否持續改善，都影響著居民的消費意愿、消費能力和消費總水平。消費政策改革，消費環境改善和節慶促銷活動當然也能影響并提振消費，但是與居民收入的提高、收入預期的穩定相比，它們都是次要的。

消費增長，尤其是消費升級，需要提高有效投資才能得以實現。投資在當期是需求，同時對下一期的供給產生影響，進而拉動消費者對新產品、新服務的需求。在數字技術、智能技術和平臺技術迅速進步的今天，通過終端需求帶動有效供給，為實施擴大內需戰略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有機結合創造了有利條件。有專家指出，關鍵在于出實招鼓勵投資，才能撬動中高收入者對社會與市場的信心和預期。從正確的角度理解這個觀點，它是符合消費與投資關系的。

在現實經濟活動中，消費與投資（資本形成）的關系及作用主要表現為以下兩種情形。其一，此消彼長的關系。在支出法的GDP統計中，某個時期消費、投資或凈出口出現較大波動，消費或投資占比的較大變動并不是或主要不是其自身因素的作用。例如，今年上半年最終消費支出對經濟增長的貢獻達到76%，比去年上半年有大幅度提升，但這不是最終消費對經濟增長的實質性貢獻有了如此幅度的提升。其二，相互促進的作用。經濟學認為，消費是最終需求，投資是引致需求，消費需求的增長必然地拉動投資需求。所以，牽住居民收入這個“牛鼻子”，持續地增加收入、穩定預期，就將擴大消費，既能夠滿足廣大人民群眾的美好生活需要，又能夠鼓勵創新、鼓勵投資，以更好更多的新產品、新服務滿足最終消費，形成消費和投資的良性互動。正確認識消費與投資此消彼長的關系，積極推動消費與投資相互促進的作用，將有利于當下的經濟恢復和產業升級，助推中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作者系上海交通大學安泰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深圳行業發展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