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經濟新聞 2023-09-05 18:47:56
每經編輯 李澤東
近日，千萬網紅主播“秀才”賬號被封禁引發熱議。
據紅網最新消息，網友反映“秀才”在直播時態度惡劣，一直喊麥說“醫藥費！醫藥費！給我你的醫藥費”，誘導粉絲刷錢給他“撐場面”。
某平臺數據統計，“秀才”的粉絲中，女性用戶占比70.44%，40歲以上用戶占比79.8%。
此前，2023年5月，一名來自北京的62歲女性辛某在網上實名舉報秀才。辛某在舉報中稱秀才以分紅為誘餌，通過線上打賞線下分紅的方式，三個月的時間騙取了自己50余萬元。針對網友涉嫌欺詐的指控，當地警方稱，已經與舉報人見面了解情況，并根據其提供的線索進行調查，未發現違法犯罪行為，后雙方自行達成和解。
一份材料顯示，從2020年10月至2020年12月期間，辛某在某短視頻平臺上以刷禮物的形式打賞秀才，打賞清單長達20多頁。
據極目新聞報道，9月4日，記者聯系上了這名舉報者辛某。她告訴極目新聞記者，自己當時通過刷禮物的形式向辛某打賞52萬余元。辛某之所以這么豪爽，是因為秀才向她承諾，到時候除了將打賞的錢返回給她，還不會虧待她。“但他沒有兌現承諾。”
辛某說，最近三年來她一直在向秀才追討這52萬元。2021年她找對方要回1.7萬元。今年5月，她三次到蒙城找秀才追討這些款項，最終在當地警方的調解下，秀才同意再支付她3萬元了結此事。目前，她已收到2萬余元，剩下的數千元她正在等對方分期返還。
“這次調解并不是我自愿的！”辛某表示，雖然從秀才那里追回了數萬元，但自己還有40多萬元打了水漂。
對于秀才被封一事，抖音官方表示，該賬號因違反平臺相關規定而被封。
違反了什么規定呢？對此，抖音官方并未解釋具體解釋違規行為。
而據九派財經報道，知情人士透露，秀才近期被舉報存在違法行為，這可能是他被封禁的部分原因。9月2日晚，亳州市稅務局一名負責人表示，確已收到針對徐某某（網名秀才）的舉報材料，“涉及到個人所得收入申報情況”，相關調查工作正在進行中。
在被封禁前，“秀才”的抖音賬號“xiucai8019”有1217.1萬粉絲，獲贊數超2億，曾被稱為“中老年婦女收割機”。公開資料顯示，“秀才”39歲，是安徽省亳州市蒙城縣人，從2020年開始拍攝短視頻。截至2023年8月，其賬號共發布1300多個視頻作品。秀才的視頻拍攝地多為鄉村場景，梳的精致油頭，穿西裝或襯衫，每當鏡頭靠近時，秀才就會微笑、撩頭發，內容上主要是“認真做事、假裝被發現、挑眉、舔嘴唇、吐舌、握拳掩嘴、扶額對口型唱歌”的動作套路呈現。
在行業人士眼中，不太帥甚至有些土的“秀才”能夠被稱為“中老年女性偶像”，是因其符合1955年至1975年之間年代人士的審美，網友在微博下調侃稱“你所謂的‘土’是很多中老年眼中的‘帥’，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審美”。
數據顯示，我國50歲以上移動網民用戶月人均使用時長121.6小時；而短視頻平臺上51歲以上用戶占比18.9%，近三成用戶月度線上消費能力超2000元。
從粉絲構成上看，秀才的視頻內容頗受中老年女性群體的喜愛，新榜旗下新抖數據平臺顯示，秀才的女性粉絲占比接近七成，41至50歲粉絲占比達24.66%，50歲以上粉絲占比達47.83%。秀才在視頻評論及直播時將其粉絲親切地稱為“姐姐”。
面向中老年群體的短視頻網紅不止秀才一位，名為“一笑傾城”的抖音短視頻博主的粉絲數已經達到1915.8萬，獲贊2.6億。與秀才相反，在一笑傾城的的男性粉絲占比接近八成，41至50歲粉絲占比達31.84%，50歲以上粉絲占比達42.13%。
“姐姐”粉與“哥哥”粉們不僅在視頻下噓寒問暖，也愿意為喜歡的主播們刷禮物打PK“一擲千金”。此前，秀才與一笑傾城曾一同直播PK，僅直播3小時，就吸引了2000萬人觀看，PK期間更是不時有價值3000元的“嘉年華”禮物送出。
對于中老年女性粉“秀才”的行為，有網友認為“老年人的精神世界太空虛”、“某種程度上緩解了內心的空虛或孤獨”。
有網友表示，“要好好陪父母”。
還有網友分享了自己母親的受騙經歷。
據《中國老齡產業發展報告》預測，從2014年到2050年，中國老年人口的消費潛力將從約4萬億元增加到約106萬億元，其在國內生產總值中的比重將從8%增加到約33%。
即便是在通常被認為是年輕人聚集地的短視頻平臺上，有經濟能力的中老用戶其實占據著相當大的比例。QuestMobile發布的《2022年中國短視頻直播電商發展洞察》顯示，抖音、快手上41歲以上觀看直播用戶占比接近40%。其中，51歲以上用戶占比19%左右，且近三成用戶月度線上消費能力超2000元。
報道截圖 圖片來源：極目新聞
據《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數據顯示，截至2021年6月，我國60歲以上老年網民達1.23億人。然而，由于互聯網以往針對老人的服務經驗積累不夠，保護力度和方式欠缺，導致部分老人反受其傷。上述報告顯示，超過0.19%的老人日均在線超過10小時，全國或有超過10萬老人在手機網絡上呈現極致孤獨的生活狀態，幾乎全天候生活在移動網絡上。
另據《2021年中國銀發經濟洞察報告》調查，60歲以上的銀發族短視頻的使用率超八成，且抖音成為他們使用偏好第一名。
雖然短視頻行業帶火網紅群體，但也呈現出雜亂無章狀態，平臺在穩定格局之外，開始對直播亂象進行整治。尤其此前網紅主播根據“劇本”對中老年群體進行欺騙購物后，更是引發平臺與社會的警惕。今年央視“3·15”晚會曝光隱藏在直播間里的情感劇本問題與流量造假問題：不少主播在直播間裝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幫助解決糾紛，無一例外都能機緣巧合得到號稱能治療疾病的產品，賣給觀看直播的老人們，但其實這些產品都是些普通食品。
媒體評論稱，隨著電子產品在老年人群體中的普及，越來越多的老年人因情感空虛，開始沉迷網絡，而秀才和一笑傾城的走紅，也讓此前一直被忽略的中老年網絡追星族浮出水面。這些老年人多數已經退休，手里有一定的積蓄和退休金，有大量的空閑時間在線，且網絡知識不足、辨識能力不強，對于一些心懷不軌的人來說，簡直是最好的“收割”對象。
對于老年人天價打賞，不能單純視為“你情我愿”的情感交易，還要關注背后可能存在的話術誘導、色情“擦邊球”以及“殺豬盤”等種種潛在套路。
而感到孤獨，缺乏社會交往，往往是部分老年人染上網癮的原因。家人不在身邊、不善交際，疊加疫情期間聚集活動受限，讓部分老年人孤獨感增加。而通過手機了解外界，社交溝通，娛樂互動，則成了為數不多的選擇，久而久之，形成了對手機的依賴。
幫助老年人更好地使用互聯網，離不開國家、社會、企業和家庭各方共同的努力。
一方面，還是要強調網絡平臺的監管意識和責任，守好底線，比如嚴格治理謠言類內容，別讓一些粗制濫造甚至有違法嫌疑的內容大行其道，用“老年流量”侵害老人的正當權利；互聯網平臺建設應當避免強娛樂、輕內容的設計，引導老年人正確使用網絡；社會在公共區域更多地規劃老年人娛樂設施及場地，讓老人也有放下手機的動力。
另外，老年人機能減退，自律能力不足，應當從根源上分流和管控，也可以研究推出老年人模式，讓詐騙、廣告推銷信息被攔截在老人手機的“垃圾箱”里，讓短視頻刷屏有時間限制，制定強制休息時間。企業還可以在自己的應用內加入時間提示功能，老年人使用到一定時間后，自動提示“已使用時間”“請注意”等信息，提醒老人自我調節。
而對于社會來說，讓老人老有所為、老有所樂，自然就會放下手中的智能手機；對于家庭來說，讓老人老有所愛、老有所依，天倫之樂的魅力或遠遠大于游戲刷劇。就此而言，對老人實實在在的關愛，才是解決“網癮老人”問題的根本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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