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蔡鼎    每經編輯 李孟林    

全面上路運營短短兩個月，通用汽車（GM）旗下自動駕駛子公司Cruise的舊金山無人出租車運營牌照就被加州監管機構緊急叫停，如今該服務已在全美范圍內停止運營。

Cruise這張牌照原本是美國乃至全球自動駕駛技術落地商用的標志性事件，而如今卻因為數起交通事故而被迫暫停，引發了關于自動駕駛技術安全性的更多質疑。目前Cruise的無人駕駛出租車雖然仍可以繼續上路載客，但必須在車上配備安全員，以便在緊急情況下接管車輛。有觀點認為，這相當于讓Cruise一夜退回到數年前的上路測試階段。

一位不愿具名的Cruise在職員工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自己也是通過社交媒體才知道牌照被叫停的事情，對公司透明度感到懷疑。他表示：“這件事情確實挺嚴重的。自動駕駛這幾年都不是來熱錢的地方，很多人加入Cruise的核心原因就是因為公司有自動駕駛的牌照，商業化看起來比較有前景。現在Cruise的無人駕駛出租車牌照被緊急叫停，對我們內部來講影響是比較大的。”

事故致行人被拖拽6米，Cruise無人駕駛出租車牌照被叫停

加州機動車管理局（DMV）于美西時間上周二（10月24日）表示，Cruise的無人駕駛汽車對公眾構成風險，且公司“歪曲”了該技術的安全性。在同一天，加州公用事業委員會（CPUC）也宣布暫停Cruise在舊金山的無人駕駛出租車運營牌照。他們目前正在調查Cruise在舊金山的交通事故，具體調查和責任認定結果還沒有公布。

DMV和DPUC兩大機構的監管方向和頒發牌照存在差別，CPUC此前頒發的是Cruise在舊金山地區全面商業運營無人出租車業務的牌照，而加州車管局頒發的是Cruise在加州運營無人駕駛車輛的牌照。Cruise要在舊金山運營無人駕駛出租車，兩大牌照缺一不可。

不過，兩大監管部門暫停的都是Cruise不配安全員的完全無人駕駛出租車業務牌照。在這之后，Cruise的出租車雖然仍可以繼續上路載客，但必須在車上配備安全員，以便在緊急情況下接管車輛。有評論認為，這相當于讓Cruise一夜退回到數年前的上路測試階段。

圖片來源：Cruise官網

據福布斯報道，直接導致兩大機構同日叫停Cruise無人駕駛出租車牌照的，是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美西時間10月2日晚間，一名女性行人在舊金山市區街道上，連續被一輛轎車和一輛Cruise無人駕駛出租車撞擊和碾壓，其中Cruise的無人駕駛出租車還將這名行人拖行了6米多的距離，導致其全身各處受傷嚴重。這是自2018年Uber無人車撞死過街行人之后，美國最為嚴重的一起無人車交通事故。

按照舊金山消防急救部門的事故解釋，當他們接到報警趕到現場的時候，Cruise無人車已經完全停下，而事故受害者還被壓在無人車下，他們不得不使用急救工具，才把受害者從車輪下救出來，送至醫院搶救。而那輛最先撞到行人的普通轎車，則已經駕車逃逸。

事故發生之后，加州車管局立即聯系了Cruise并展開技術調查。不過從加州車管局的聲明來看，他們對Cruise的配合調查態度非常不滿，認為Cruise刻意隱瞞了自己在事故中的責任。加州車管局認為，Cruise最初提交的視頻只展示了其車輛與被撞女性之間的碰撞片段，并沒有披露他們車輛隨后拖拽受害者的部分；直到車禍發生九天之后，加州車管局才獲得了完整的事故視頻。

Cruise在其官網公布的事故視頻截圖（圖片來源：Cruise官網）

然而，Cruise發言人在被暫停牌照之后表示，公司與加州始終保持著密切聯系，在事故第二天就向加州車管局展示了事故的全過程，并強調其中包括了拖拽行人的部分，而且隨后也多次展示了完整的視頻。

Cruise還認為其是無妄卷入了一起車禍——公司在官網發表聲明解釋說，當時交通燈變綠之后，其無人駕駛出租車和一輛黑色尼桑Sentra轎車同時啟動，但一位行人卻在這時候闖紅燈繼續橫穿馬路，看到車輛紛紛啟動之后，又停下腳步站在了Cruise無人車左側車道的尼桑轎車前面。Cruise還解釋說，其每輛無人駕駛出租車上都配備了40個攝像頭和傳感器，無人車的軟件系統中也包括了規避動作；在試圖緊急停車的過程中，因為慣性將這位受害者繼續拖拽了6米多。

自動駕駛行業前景蒙陰影

在加州監管機構做出上述決定前，Cruise其實剛剛經歷了一個“多事之秋”：今年8月初，加州監管機構不顧舊金山官員的反對，允許Cruise擴大在舊金山的自動駕駛業務，但僅僅在一個多星期后，該機構就要求Cruise將其在該市的無人駕駛出租車車隊削減一半。

“我們上個季度‘救火’都要‘救瘋’了，每天都有各種大大小小的問題。我其實覺得Cruise‘翻車’是遲早的，但是沒想到那么快。”上述Cruise匿名員工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補充道。

其實，Cruise的無人駕駛出租車在舊金山受到了當地安全官員的大量批評，他們抱怨稱，這些無人駕駛出租車妨礙了消防和其他緊急情況。近幾個月來，隨著這些無人駕駛出租車卷入幾起備受關注的車禍，這些抱怨聲變得越來越大。

牌照被暫定后，Cruise也發表聲明稱，“現在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采取措施重建公眾的信任……本著這種精神，我們決定主動暫停所有車隊的無人駕駛操作，同時將檢查我們的流程、系統和其他工具。”Cruise于美東時間11月2日（周四）晚間還稱，其對自動駕駛汽車暫停運營的決定與任何新的道路事故無關，其他受到監管的自動駕駛汽車將繼續保持運行。

而就在美西時間10月24日早間，即加州當局暫停Cruise無人駕駛出租車牌照前，通用汽車CEO瑪麗·巴拉（Mary T. Barra）在與分析師的三季報電話會議上還表示，無人駕駛汽車發生車禍的概率比人類司機要小得多，不過她承認了監管方面的風險。

Cruise的無人駕駛出租車（圖片來源：Cruise官網）

據悉，在此次在全美范圍暫停運營前，Cruise的無人駕駛出租車在鳳凰城、休斯頓、奧斯汀、達拉斯和邁阿密都有無人駕駛業務。通用汽車一直將自動駕駛業務視為公司一個重要的增長機會，但在發生一系列涉及Cruise車輛的事故后，這項業務遭遇了重大的挫折。

在進一步談及牌照被叫停時，上述在職的匿名員工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指出，“我們內部員工其實也是牌照被叫停了之后，通過社交媒體報道才知道整件事情的經過，和外界（獲悉信息的時間）沒有區別。”他認為，Cruise技術上還不完善，但公司為了加快商業化而迅速擴張車輛部署，“所以我認為還是Cruise商業前景和業務執行上存在比較大的問題。”

美東時間本周四早些時候，美國的汽車安全官員還稱，他們正在調查五起涉及Cruise自動駕駛汽車不恰當緊急剎車導致的碰撞事故。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還注意到，其實美國國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NHTSA）去年12月就已對Cruise展開正式的安全調查。據此前報道，在三起車禍中，Cruise的車輛在自動駕駛汽車快速剎車后被其他車輛追尾，導致兩人受傷。

然而，在本周四公布的一份信件中，NHTSA表示，當局正在就五份新的車禍進行調查，這些報告涉及Cruise車輛在前方沒有障礙物的情況下剎車，并將在當地時間11月3日前尋求更多的相關信息。NHTSA在該信中表示，“不適當的硬制動會導致Cruise車輛成為意想不到的道路障礙，并可能導致（其他車輛）與Cruise自動駕駛車輛相撞。”

Cruise方面則表示，公司正在配合當局的調查，“我們歡迎NHTSA就我們的安全記錄和運營提出問題。”但除了上述調查外，路透社報道稱，本月早些時候，NHTSA還對Cruise是否采取了足夠的預防措施來保護行人安全進行了單獨調查。

《紐約時報》報道中稱，此次無人駕駛出租車業務被叫停對Cruise來說是一個重大的挫折。對于整個自動駕駛汽車行業來說，Cruise此次被叫停也是一個不受歡迎的發展。包括特斯拉在內的大型科技公司和汽車公司已經在自動駕駛這項技術上投入了數十億美元，就在近幾個月來，這項昂貴技術才剛開始獲得一些主流的認可，而加州監管機構的決定則可能會增強要求聯邦監管機構更密切關注自動駕駛這項技術的呼聲。

封面圖片來源：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