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特約評論員 熊錦秋

11月20日晚間，金通靈（SZ300091，股價2.92元，市值43.48億元）發布公告稱，公司11月17日收到江蘇證監局《行政處罰事先告知書》，處罰事由是連續六個年度的年報存在虛假記載。不過，公司稱并未觸及重大違法強制退市情形。

經查明，2017年至2022年金通靈及兩家全資子公司通過各種手法虛增營業收入和利潤總額。其中，2017年、2018年、2021年、2022年分別虛增營收50142.43萬元、54973.13萬元、6893.07萬元、1530.85萬元，分別虛增利潤總額14647.88萬元、14767.16萬元、7398.71萬元、4332.73萬元；2019年虛減營收19671.62萬元，虛減利潤總額3852.77萬元；2020年虛減營收537.68萬元，虛增利潤總額5730.08萬元。

2020年底滬深重大違法退市制度有所改革，其中進一步明確重大財務造假退市的量化指標。包括創業板在內，公司連續兩年虛假記載的營業收入合計達5億元以上，且超過該兩年披露的營業收入合計金額的50%；或公司連續兩年虛假記載的利潤總額合計達5億元以上，且超過該兩年披露的年度利潤總額合計金額的50%等四種情形，就將被終止上市；在計算時，相關財務數據為負值的，先取其絕對值后再合計計算。上市公司頭年先虛增1億元利潤、后一年虛減1億元利潤，兩者合計就是虛假記載2億元利潤。

雖然金通靈2017年度、2018年度虛增營收數額較大，不過該兩年虛增額未達到營收總額的50%，且法不溯及既往，金通靈2017年度至2020年度內的任意連續會計年度財務指標未觸及此前規定的重大違法退市情形。金通靈2021年度及2022年度業績虛假記載數額相對比較小，也未觸及2020年底開始實施的重大財務造假退市量化指標。

按滬深重大違法退市制度，有些造假金額比較小的行為也可能觸及重大違法退市紅線，主要是通過財務造假規避退市標準等。比如，某上市公司因為2021年末凈資產為負值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2022年末真實凈資產為負1萬元，公司通過財務造假虛增凈資產2萬元、對外披露的凈資產為1萬元，公司因此避免因連續兩年凈資產為負數而退市。若此類造假行為被證監會查實并予以行政處罰，同樣要退市。但金通靈應該也不構成此類情形。

簡單按照目前規則尺度來衡量，金通靈或許不會觸及財務類重大信息披露違法的退市紅線，然而，連續六年存在財務造假行為，且金額也比較可觀，著實讓人感到震驚。如果證交所劃出來的財務類重大違法退市紅線，被上市公司用作造假時的參照，上市公司比照這個紅線來造假，只要不越線就無退市之憂；而證交所若也拿著這把尺子來測量和決定上市公司是否退市，如此退市制度或許并不合理。

按目前規則，即便上市公司連續財務造假十幾年，也可能不會被強制退市，彰顯目前重大違法退市制度還不夠到位。為彌補重大違法退市制度的制度漏洞，進一步強化對財務造假的震懾力度，筆者建議：

一是連續三年財務造假即終止上市。財務類重大違法不僅體現在造假金額上，還體現在造假時間跨度上，長時間跨度的造假，即便造假金額不大，當然也應該算是重大違法。既然凈資產造假一兩萬元都可能構成重大違法，與此相對照，不將長時間的造假行為納入重大違法行為，實在是說不過去；可規定，如果連續三年存在財務造假行為、被證監會行政處罰，即構成重大違法。

二是賦予證交所適度的退市自由裁量權。現實中各個上市公司情況千差萬別，任何劃線式的退市制度，都難以精準到位。證券法規定，上市交易的證券，有證交所規定的終止上市情形的，由證交所按照業務規則終止其上市交易。建議可在滬深股票上市規則中規定兜底條款，證交所可以維護市場和廣大投資者利益的名義，有權在現有明文規則之外，視上市公司實際情況作出終止上市規定，由此不會因一些特殊情況而導致退市制度的無效或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