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趙景致    每經編輯 廖丹    

據央視網消息，日前，山東青島警方和國家外匯管理局青島市分局聯合破獲了一起特大地下錢莊案，涉案金額高達158億元，抓獲犯罪嫌疑人74人，涉及全國17個省及直轄市。目前，案件已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地下錢莊案還疊加了非法買賣虛擬貨幣，導致地下錢莊的犯罪更加復雜。廣東廣強律師事務所合伙人曾杰表示，虛擬貨幣交易和外匯非法經營兩者之間的關系以后會成為一個新的熱門話題，也會成為刑法界更多討論的新興話題。

資金交易量超百億元

2022年11月，青島警方收到金某等人賬戶可疑交易線索，經初步調查，千余個賬戶每天的流水在300萬元以上，總交易金額高達20多億元。這些大額資金存在全天候高頻操作、快進快出等特征，引起了警方的關注。

山東省青島市公安局經偵支隊辦案人員楊懿介紹，這些賬戶是通過網銀或手機銀行進行操作，網絡操作地址顯示在境外。但是，這些賬戶的開戶人都沒有出過境。經過調查，只有金某的兒子長期滯留境外，并且與網絡操作地址相吻合，由此推測，金某就是這些賬戶的實際控制人。

警方通過對可疑賬戶進行深入調查發現，向金某控制賬戶匯款的人員大多數具有境外留學或多次短期出入境的經歷，此外他的相關賬戶還顯示，與境內其他疑似地下錢莊的賬戶存在資金往來記錄。

楊懿介紹，警方判定金某涉嫌利用其控制的銀行賬戶提供非法換匯服務，同時，存在與國內其他地下錢莊進行交易的行為，涉嫌非法經營犯罪。警方決定對金某進行立案偵查。

經調查，警方發現，金某不僅涉嫌地下錢莊交易，其所控制賬戶中的大量資金還匯入從事境外虛擬貨幣交易的李某所控制的賬戶。

為了全面打擊該地下錢莊案所涉及的上下游犯罪，國家外匯局和公安機關的辦案人員合力調取了與金某相關的可疑銀行交易記錄2000多萬條，又從中梳理出上千個可疑賬戶。這些賬戶的開戶地涉及全國十余個省市，資金交易量超百億元人民幣。

涉及非法買賣虛擬貨幣

國家外匯管理局青島市分局國際收支處副處長劉翠麗介紹，綜合運用多種分析工具進行數據比對發現，有大量資金集中轉移到了境內一名李某個人控制的多個銀行賬戶，這些資金只進不出。

青島市公安局經偵支隊政治處主任劉剛介紹，李某是一縣級城市紡織企業的普通員工，但名下關聯和掌控的第三方銀行卡的資金流水卻高達50多億元，明顯與其身份不符。經過調查，獲取了李某大量非法買賣虛擬貨幣的證據。

虛擬貨幣是基于互聯網技術的一種新型貨幣形態，具有去中心化、匿名化等特點，由于隱蔽性強，增加了案件偵破難度。針對案件出現的新特點，警方又采取了多種新型研判手段，發現了李某更多犯罪事實。

警方發現，李某另一個身份是一名專門從事非法買賣虛擬貨幣的承兌商。李某通過境外虛擬貨幣交易平臺，幫助金某把大量資金兌換成泰達幣等虛擬貨幣。在明知金某從事地下錢莊違法犯罪活動的情況下，仍然與其開展虛擬貨幣的買賣業務，幫助地下錢莊非法匯兌，已經涉嫌犯罪。

根據2021年中國人民銀行等十部門聯合發文規定，在我國，虛擬貨幣不具有與法定貨幣等同的法律地位，開展虛擬貨幣相關業務活動屬于非法金融活動。擾亂經濟金融秩序、滋生詐騙傳銷等違法犯罪活動嚴重危害人民群眾財產安全。

國家外匯管理局青島市分局工作人員徐瀟介紹，地下錢莊從“客戶”那里收取了人民幣后，就去購買虛擬貨幣，再通過境外交易平臺將虛擬貨幣賣出去，就可以獲得他們所需要的外幣資金。這個過程實現了人民幣和外幣的轉換，這構成了非法買賣外匯的違法行為。

經過6個月的偵查，辦案人員在摸清該犯罪團伙的組織架構、身份信息及活動規律等情況后集中部署收網行動。全國各地警方聯動，在半個月內共計抓獲同案嫌疑人74名。在現場，民警繳獲了犯罪嫌疑人使用的手機、電腦、銀行卡等一批作案工具，并及時固定了相關證據。在看守所，犯罪嫌疑人向警方供述了操作流程。

前11月匯警聯合破獲地下錢莊案件120起

數據顯示，今年前11個月，匯警聯合破獲地下錢莊案件120起、行政處罰交易對手非法買賣外匯443起、處罰沒款9.4億元人民幣，有力震懾地下錢莊等違法犯罪活動，維護了外匯市場健康秩序和國家金融安全。

地下錢莊是一種特殊的非法金融組織，通俗而言是指不法分子以非法獲利為目的，未經國家主管部門批準，擅自從事跨境匯款、買賣外匯、資金支付結算業務等違法犯罪活動。

地下錢莊不僅破壞經濟金融秩序、助長上游犯罪，還可能使與其發生交易的企業和個人面臨財產損失和法律風險。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匯管理條例》的規定，買賣外匯必須在國家指定的場所進行交易，否則屬于非法買賣外匯，情節嚴重的，涉及刑事犯罪。

廣東廣強律師事務所合伙人曾杰對記者表示，地下錢莊以前在90年代左右，更多的是提供地下的借貸。“后來錢莊就增加了一項功能，甚至是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幫助進行支付，變成了一種換匯的服務。”

曾杰指出，在本案中，金某提供的服務就是進行非法換匯，“通過銀行換美元的話，每個公民只有5萬美元的額度，如果想做其他投資的話，手續很麻煩，就會找金某進行換匯。”

曾杰強調，非法換匯危害是很嚴重的，侵害了國家的外匯管理制度。“正常來說，如果客戶有大量美元需要換成人民幣，需要去銀行結匯，銀行收到美元后這筆錢就成為了國家的外匯儲備，但如果走地下錢莊，實際上就會導致國家應有的外匯收支損失。”

值得注意的是，本案中案件還出現了新特點，即加入了虛擬貨幣，導致監管難度比以前更加復雜。“以前地下錢莊收到了境內人民幣后，然后又去找一些美元的賣家買美元，然后把美元支付給他的客戶。但是現在有了虛擬貨幣這個中介工具之后，他就不需要直接拿人民幣去買美元了。他就只需要拿人民幣買到虛擬貨幣，然后再把虛擬貨幣在境外或者是境內出售出去。”曾杰表示，這會導致地下錢莊的犯罪更加復雜，犯罪的鏈條也比以前相對更長，犯罪的手段更加多樣。

曾杰指出，虛擬貨幣交易和外匯非法經營兩者之間的關系以后會成為一個新的熱門話題，也會成為刑法界更多討論的新興話題。“甚至虛擬貨幣本身單純的交易，直接跟外匯沒有任何關系的這種交易，要不要被進一步管制，也會成為一個新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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