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陳星    每經編輯 梁梟    

近期，疫苗行業上市公司陸續公布2023年度“成績單”。Wind數據顯示，A股13家疫苗上市公司中，新冠疫苗相關業務被陸續終止和計提，國產HPV疫苗吸金能力明顯下滑，而二價疫苗產品重新被“炒熱”，帶動多家疫苗企業業績增長。

其中，帶狀皰疹疫苗、流感疫苗、肺炎疫苗等表現搶眼。

有疫苗行業人士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表示，以HPV疫苗為例，國內已經處于存量市場爭奪階段。以默沙東九價疫苗為代表，用擴齡等手段開始加速搶占存量市場，二價疫苗則進入低價拼采購階段。不管是九價疫苗代理商還是國產二價疫苗廠商，盈利空間都較為有限。

以表現較好的二類疫苗為例，該人士認為，這些品種都不是最新的新產品，但在國產替代中具有先發優勢和價格優勢。因此，在消費者疫苗接種意識提升后，這些國產替代產品占據了一部分市場份額。

新冠疫苗研發、生產陸續停止

新冠疫苗市場需求發生變化，是不少疫苗企業去年遇到的共同問題。

康希諾（688185.SH，股價53.93元，市值133.4億元）發布的2023年年報顯示，報告期內，公司實現營業收入3.57億元，同比下降65.49%；實現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14.83億元，虧損較2022年增加63.04%，虧損金額增加5.73億元；扣非后凈虧損達到16.11億元，虧損同比增加57.89%。2023年度也是康希諾近8年以來虧損數額最大的一年。

針對業績下降，康希諾解釋稱，主要是由于新冠疫苗市場需求變化，新冠疫苗相關收入較同期大幅下降。新冠疫苗產品2023年銷售收入為3665.63萬元，同比下降96.86%。其次，新冠疫苗產品退回、新冠疫苗產量較低造成的產能利用率不足、存貨減值等因素，都影響了康希諾的業績表現。

憑借新冠疫苗，康希諾在2021年實現營業收入42.997億元，同比大幅增長17175%；實現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19.14億元，同比扭虧為盈。

為了減輕新冠疫苗需求變化帶來的影響，康希諾今年2月公告，新冠疫苗主體上海上藥康希諾生物制藥有限公司變為參股公司，不再納入公司合并報表范圍。如今，流腦疫苗已經成為康希諾業績的主要來源。數據顯示，康希諾流腦疫苗2023年實現銷售收入5.62億元，較處于商業化初期的2022年大幅增長266.39%。結合康希諾2023年業績表現不難看出，兩款流腦疫苗產品貢獻了康希諾幾近全部的營業收入。

而在康希諾的在研管線中，只有一款13價肺炎結合疫苗已經進入上市審評階段。但目前，這一領域已經有輝瑞、沃森生物、康泰生物“先入為主”。

受到新冠疫苗拖累的不止康希諾。去年6月，萬泰生物（603392.SH，股價68.65元，市值870.62億元）宣布終止鼻噴疫苗產業基地建設項目，萬泰生物的鼻噴新冠疫苗此前獲得了國家藥監局緊急使用授權。

今年4月，沃森生物（300142.SZ，股價15.12元，市值243.03億元）也公告稱，公司決定終止重組新型冠狀病毒疫苗（黑猩猩腺病毒載體）的臨床試驗。沃森生物在公告中解釋稱，該疫苗啟動研發時間較早，主要針對當時流行的新冠病毒原型株進行抗原設計和研發，已經不符合當前國家對于新冠疫苗需含有針對XBB變異株或者對XBB變異株有效的要求，繼續研發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都較低，因此決定終止該疫苗研發。沃森生物亦是國內最早布局新冠疫苗研發的疫苗廠家之一。

在全球市場，新冠疫苗市場需求萎縮已經是不可阻擋的趨勢。輝瑞（Pfizer）新冠疫苗2023年實現營收112.2億美元，同比下降70%；莫德納（Moderna）新冠疫苗2023年收入為66.71億美元，同比減少63.8%。

HPV疫苗存量市場競爭加劇

2022年時，HPV疫苗［即宮頸癌疫苗，可以防止人乳頭狀瘤病毒（HPV）感染］還是國內企業的香餑餑。但好景不長，二價HPV疫苗的吸金能力正在急速下滑。2023年，萬泰生物實現營業收入55.11億元，同比下降50.73%，歸母凈利潤12.48億元，同比下降73.65%。此前的業績預告顯示，公司二價宮頸癌疫苗去年收入同比下降約42億元，是影響業績表現的最重要因素。

沃森生物也未能幸免。在營收連續6年雙位數增長后，沃森生物去年營收同比下降19.12%，歸母凈利潤同比下滑42.44%。同期，沃森生物還對二價HPV疫苗及其他疫苗產生的存貨、應收賬款等相關資產計提減值準備2.5億元，占利潤總額的42%，影響了公司的凈利潤表現。

公司在年報中稱，受國內新生兒數量下降和市場競爭加劇等因素影響，其13價肺炎結合疫苗產品銷售量較上年同期下降；同時，受九價HPV疫苗擴齡和進口數量大幅增加影響，其二價HPV銷售量未達預期，綜合影響致公司疫苗產品營業收入和凈利潤較上年同期下降。

二價疫苗在上市短短幾年后就面臨變化，這與國產疫苗之間的價格競爭有關。

今年3月，江蘇政府采購網公布了國產二價HPV疫苗面世以來的采購最低價——86元/支。成交公告顯示，萬泰生物成功中標此次采購。而該疫苗剛剛上市時，定價為每針329元，9歲至14歲女性接種兩針，全程費用為658元。超過14歲的女性接種三針，全程費用為987元。

二價疫苗采購價首次“破百”，標志著國產二價疫苗邁入“后百元”時代。蓋茨基金會高級項目官杜珩近期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國內HPV疫苗從“一針難求”到產能過剩，一方面是由于之前的市場存在畸形，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企業對市場的理解和預判不夠準確。一些企業錯誤地將針對成年女性的“補種”市場當作常規市場來對待，誤將補種市場的相對短期需求估計成了一個長期可持續的市場，因此按照這個錯誤預期進行了大規模的投入。但實際上，每年新增的9—14歲女孩才是HPV疫苗的常規市場。隨著市場真實需求逐漸明朗，許多在研HPV疫苗廠商未來很可能面臨產能過剩的問題。

如果說二價疫苗的命運是成為“剛需”，那么一直被視為同類最優的九價HPV疫苗現況如何？作為默沙東九價疫苗的國內獨家代理，智飛生物（300122.SZ，股價36.43元，市值872.06億元）一直依靠該疫苗“稱霸”國內HPV疫苗市場。

2023年度，智飛生物分別錄得營業收入和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529.18億元和80.70億元，同比分別增長38.30%和7.04%。營收增長的主要原因是代理產品九價HPV疫苗批簽發量的大幅增長。

但事實上，智飛生物在2023年四季度就已呈現增收不增利的情況，這一趨勢在2024年一季度進一步顯現。今年一季度，公司營業收入同比增長2%，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同比下降28.26%。隨著營收增速放緩，智飛生物盈利下滑幅度進一步放大。

九價疫苗的市場競爭力雖未削弱，但它的強勢地位卻減弱了代理商的利潤空間。Wind數據顯示，2023年智飛生物銷售毛利率為26.91%，降至上市以來新低；銷售凈利率為15.25%，為7年來最低。年報數據顯示，2023年，智飛生物代理產品的毛利率為25.68%，較2022年減少2.98個百分點。此外，2024年第一季度，智飛生物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為﹣4.27億元，同比下降310.92%，為上市以來同期新低。

更重要的是，國內HPV疫苗是存量市場，默沙東為此也試圖通過擴齡等手段搶占存量人群。隨著多個更高價次HPV疫苗臨床進展推進，未來HPV疫苗的競爭只會更加激烈。

常規二類疫苗“冷灶燒熱”

2023年，疫苗市場出現一個新特點：常規二類疫苗表現亮眼，包括狂犬病疫苗、帶狀皰疹疫苗等過去的“冷灶”被“燒熱”，以百克生物、華蘭疫苗、康泰生物為代表的疫苗企業增勢明顯。

2023年度，百克生物（688276.SH，股價40.45元，市值167.3億元）實現營收18.25億元，同比增長70.30%；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5.01億元，同比增長175.98%；華蘭疫苗實現營收24.1億元，同比增長32.03%，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8.6億元，同比增長65.49%；康泰生物實現營收34.77億元，同比增長10.14%；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8.61億元，同比增長749.02%。

百克生物的代表產品是2023年初獲批上市的帶狀皰疹疫苗，該疫苗也是首款國產替代帶狀皰疹疫苗。帶狀皰疹疫苗一上市，即扭轉了公司此前兩年業績下滑的局面。今年一季度，公司實現營業收入2.7億元，同比增長50.64%；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6056.51萬元，同比增長229.5%。

華蘭疫苗（301207.SZ，股價22.78元，市值136.7億元）去年營業收入創歷史新高。從產品看，流感疫苗的營收占比為99.68%，同比增長32.19%，是公司的主要增長動力。華蘭疫苗分別于2018年和2022年國內首家上市四價流感疫苗和四價流感疫苗（兒童劑型），公司表示，2023年，公司流感疫苗銷量增長明顯，大眾接種流感疫苗“治未病”意識不斷增強，市場需求顯著增長。

康泰生物（300601.SZ，股價21.01元，市值234.66億元）方面，核心疫苗品種13價肺炎球菌多糖結合疫苗銷售收入同比增長55.64%；23價肺炎球菌多糖疫苗銷售收入同比增長36.88%。

可以發現，前述表現亮眼的疫苗均為常規二類疫苗，既有企業自主定價的優勢，又均有國產替代的先發優勢，得益于近年來受眾疫苗接種意識提升，收獲了不錯的市場表現。

有疫苗行業人士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表示，以表現較好的二類疫苗為例，這些品種都不是最新的新產品，但在國產替代中具有先發優勢和價格優勢。因此，在消費者疫苗接種意識提升后，這些國產替代產品占據了一部分市場份額。

封面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蘭素英 攝（資料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