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報記者 李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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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火蟲曾一度在四川省青神縣變得罕見。近年來，當地推深做實林長制，科學指導保護繁育，不僅迎回了螢火蟲，還圍繞螢火蟲資源發展特色文旅產業，讓生態旅游帶動鄉村全面振興。

岷江奔涌而過，山間竹林茂密，四川省眉山市青神縣的夏夜清爽宜人。見天色暗了，白果鄉虎渡社區林長宋美園拿起手電往山上走。“放心不下螢火蟲，總想著去看看。”他說。

螢火蟲是環境指示生物。近年來，青神縣推深做實林長制，科學指導保護繁育，不僅迎回了螢火蟲，還成為廣受歡迎的賞螢地。

青神縣的螢火蟲。青神縣委宣傳部供圖

落實林長制，保護螢火蟲棲息地

宋美園今年56歲，是土生土長的青神縣人。他記得，童年時，村子的夜晚是靜謐的，林中螢光是孩子們追逐的對象。

“記不清從什么時候開始，螢火蟲變得很少見。”宋美園說。后來他了解到，螢火蟲如同一盞盞“環境指示燈”，它們生活在河流、稻田、森林等草木繁茂、較為濕潤的地區，對燈光干擾和農藥污染非常敏感。前些年，村子附近樹木減少、溪流渾濁，螢火蟲的罕見敲響的是生態警鐘。

如今，擔任村級林長多年的宋美園見證了青神縣為厚植生態本底所做的努力。

“護綠”隊伍壯大，青神縣建立縣、鄉、村三級林長和村級監管員、護林員責任體系，全縣設立了縣級林長27名、鄉鎮（街道）林長68名、村級林長67名。

“經過引導，鄉親們的生態保護意識也提上來了，積極參加義務植樹栽竹活動，縣里綠化質量持續提升，森林覆蓋率達48.8%。”宋美園說，生態環境好轉后，螢火蟲開始回歸。

在良好生態環境的滋養下，青神縣螢火蟲棲息地從11處增加到52處，螢火蟲數量達上億只。縣域內發現螢火蟲12種，其中，1種新發現的珍稀品種被命名為“青神螢”。

“請大家調暗燈光，文明觀螢。”在賞螢季，虎渡社區護螢員王建英常要忙活到后半夜。

為加強對螢火蟲及其棲息地的保護，青神縣在三級林長責任體系基礎上建立“村級林長+監管員+護林員+護螢員+監測員”的網格化管理體系。“有的游客會用手電或者閃光燈，這會影響螢火蟲繁殖。還有的會捕捉螢火蟲，看到這些行為，我們會及時制止。”王建英說。虎渡社區有20多名護螢員，在春季螢火蟲大規模活動期間，為它們保駕護航。

夜里，螢火蟲在山林間振翅飛舞，螢光時而聚作一團，時而散開漫天，這美景王建英百看不厭。

開展調研監測和生態科普，螢火蟲保護邁向專業化

陣陣蟬鳴中，帶上溫濕度記錄儀，王建英朝著社區內的監測點出發了，她還承擔著螢火蟲資源的調研監測工作。

生態環境改善帶來螢火蟲的回歸，如何讓它們長久留下、健康繁衍，則需要科學指導。2020年，青神縣與來自湖北省的專家團隊共建“守望螢火”西南螢火蟲研究和保護中心，開展螢火蟲棲息地保護、基礎調研監測、基礎生物學研究等。

青神縣林業和園林局螢火蟲保護研究服務中心工作人員楊璐說，起初，她以為夜晚飛行發光的都是同一種螢火蟲，“華中農業大學的專家來到中心指導研究工作，我們才知道常見的三葉蟲螢只是螢火蟲的一個品種。”中心工作人員對青神縣內螢火蟲棲息地逐一調查，先后發現了十幾種螢火蟲，各自習性也被明確。

“棲息地周邊限制農藥使用，夜間用熒光指示牌替代路燈照明。”楊璐告訴記者，中心專家帶隊到村里舉辦科普講座，還編制了螢火蟲保護宣傳冊。“打理棲息地竹林、修剪林下雜草等日常農事活動容易改變原有的土壤和植被情況，導致螢火蟲棲息地受損。鄉親們了解了相關知識，保護意識也提升了，開展農事活動前常常先聯系林業部門，在專業人員指導下操作。”楊璐說。

2023年，集科學研究、自然科普、科技互動等功能于一體的螢火蟲主題藝術館正式開館。“館內模擬了真實的螢火蟲生存環境，實現人工控制環境、調控食物鏈，讓公眾一年四季都能欣賞螢火蟲的美麗光芒。”青神縣竹編產業園區管理委員會副主任銀月說。

藝術館也是螢火蟲的繁育基地。中心專家團隊入駐持續開展螢火蟲繁育工作。

擦亮文旅名片，推進鄉村全面振興

細雨剛歇，漢云星野民宿小院里氤氳著花木清香。聽見手機鈴聲響起，民宿經理楊城笑著說：“準是又來新訂單了。”

近年來，青神縣螢火蟲旅游熱興起，家住青神縣漢陽鎮文新村的楊城和家人將老屋改造成民宿。“這兒臨近螢火蟲棲息地，今年賞螢季一房難求。”客房接待能力有限，她又在院內草坪上設置了露營點。

被悉心守護的點點螢光，成為當地百姓增收致富的希望，也成為推進鄉村全面振興的抓手。

2020年前后，青神縣遍布山間的螢火蟲吸引了徒步愛好者的關注，不少精致的攝影作品在社交媒體傳播，慕名前來觀螢的人群不斷壯大。“我們順勢打造螢火蟲旅游IP，將生態優勢轉化為發展動力。”青神縣文化廣播電視和旅游局副局長程曉云說。

青神縣科學劃定賞螢區，補齊停車場、觀光棧道等設施，夯實旅游目的地基礎；整合螢光夜市、戲曲表演、漢服夜游等特色游玩項目，打造螢火蟲狂歡節，游玩“菜單”不斷豐富；加強宣傳，組織網絡達人直播觀螢，為旅行社提供優惠政策，讓螢火蟲成為當地一張鮮亮的文旅名片。

今年，青神縣舉辦觀螢季活動，一個月時間內接待游客25萬余人次，帶動旅游消費超過8000萬元。

“在青神看到螢火蟲，就像回到了童年的夢鄉，真的很驚喜。”與游客們聊天，楊城總能聽到這樣的感嘆。由于觀螢受到歡迎，返鄉創業的年輕人多了，特色民宿、文創產品雨后春筍般涌現，楊城感嘆：“螢火蟲不僅喚醒了我們童年的記憶，也給我們帶來了增收的門路。”

“怎樣在游客數量大增的情況下保護好螢火蟲棲息地？”程曉云說，當地劃分好賞螢區和保護區，以監測數據為依據，各區實行輪休恢復制度，目前全縣螢火蟲數量穩定上漲，“我們也在完善網絡預約系統，確保賞螢區維持合理的游客承載量。”

本文刊于《人民日報》（2024年07月17日第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