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特約評論員 李光斗

宗馥莉為什么非要辭職？

在網傳的辭職信中，宗馥莉稱，近期，杭州市上城區及杭州娃哈哈集團有限公司（“娃哈哈集團”）部分股東就本人自宗慶后董事長離世后對娃哈哈集團經營管理的合理性提出質疑，致使本人無法繼續履行對娃哈哈集團及其持股公司的管理職責。因此，本人決定自即日起辭去娃哈哈集團副董事長、總經理職務，不再參與其經營管理。宗馥莉還表示，她已將上述相關辭職信送達杭州娃哈哈集團有限公司及其全體股東，亦督促相關方采取負責任的態度，及時按照章程規定的程序重新選聘總經理并由其履行管理職責，確保娃哈哈集團的正常經營，依法維護娃哈哈集團、客戶和全體員工的共同利益。

針對這一函件的真實性，不少媒體進行了多方求證，但相關各方均未給出明確的答復。最新消息顯示，杭州上城區財政局工作人員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現在區委政府的領導已在研討中，因為很多媒體打電話過來詢問，請耐心等待，以官方答復為準。”不過，有娃哈哈前高管稱，宗馥莉辭職一事確實屬實。

網傳的宗馥莉辭職信中，流露出一種無可奈何的悲壯，令人唏噓不已。客觀來說，娃哈哈的股權結構確實較為復雜。宗慶后去世前，娃哈哈集團的最大股東是國資杭州上城文商旅投資控股集團有限公司，持有46%股權；宗慶后個人持有29.4%股權，為第二大股東；娃哈哈集團工會持有24.6%股權。筆者認為，宗馥莉辭職風波的性質與后果非常嚴重，絕非表面上簡單的股權之爭、企業控制權之爭，應對不當，處理不好，會對民營企業與民營企業家的信心風評造成嚴重打擊。

娃哈哈的接班歷史告訴我們，交給兒子還是交給女兒都不重要，關鍵是股權的保障。其實，在許多人的認知中并不清楚，娃哈哈其實是一家國企。當你知道這個真相的時候，難免會五味雜陳。宗慶后只持有娃哈哈29.4%的股份，最大的股東其實是持有46%股權的國資杭州上城文商旅投資控股集團有限公司，而持有24.6%股權的娃哈哈集團工會則成為舉足輕重的變量因素。雖然在宗慶后時代，這種股權結構也處于一種微妙的平衡，但宗老是一代企業家強人代表，也正好處在企業強人的黃金時代，才能鎮得住場，守得住勢。

可當企業強人時代過去，宗馥莉面對的局面卻難度徒增，她做對事難，做錯事易。何況，她還沒能及時建立起廣泛的統一戰線。無論宗馥莉決然辭職背后到底有什么樣錯綜復雜的內情，現在看來，不僅大股東背后的杭州上城區國資不支持她，連關鍵第三方娃哈哈內部的其他股東也沒有支持她。在流傳的辭職信中，宗馥莉已充分表達，自己接班之后的所作所為沒有得到董事會的認同與支持。

說一千道一萬，宗老生前千算萬算，可能也沒有算到宗馥莉這么快就失去了掌控大局的能力。表面上看，宗馥莉的辭職有點少年的意氣用事，甚至有以退為進的逼宮味道。其實，宗老布局宗馥莉接班由來已久，而宗馥莉被稱為“陪著娃哈哈長大”的長公主并不為過。

1987年，宗慶后創業之始，為未來的娃哈哈品牌輝煌打下第一個樁基之時，宗馥莉剛剛5歲。2004年，學成歸國的宗馥莉進入娃哈哈，從基層做起，至今已有20個年頭。2021年12月，宗馥莉就任娃哈哈集團副董事長兼總經理，并負責日常工作。彼時，沒有人懷疑宗馥莉是理所當然、水到渠成的娃哈哈接班人。

只可惜，現在回頭看，勢比人強，十算難免九空。接過父輩的錢易，接過父輩的勢難。宗老并沒能交給宗馥莉一個堅實的輔佐班底，宗馥莉在宗老逝世之前，也沒能形成自己完全把控的鐵桿團隊，現在她的高管團隊，許多成員都辭職了。

在這一現實態勢下，宗馥莉的辭職是一步險棋，尤其是利用輿情將了大股東一軍，成兮敗兮，難以預料。如果事態發展到娃哈哈真要換將，那對民營企業信心將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對宗馥莉來說，如果杭州上城區國資聯合其他股東順水推舟，勢必會徹底瓦解宗老的接班布局，宗馥莉會失去對娃哈哈的控制權。接下來，還是要看各方如何博弈，關鍵是杭州上城區方面會不會繼續真誠挽留宗馥莉，切實支持她的工作。

對宗馥莉來說，如果失去娃哈哈的控制權，可能讓外人覺得她有負宗老重托。不過，雖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不是局中人，難知局中苦。有娃哈哈的功勛元老就能洞悉情義，理解宗馥莉的辭職之舉，對她個人來說，或許并非一定是壞事，更是一種解脫。

很多人以為，王思聰是富二代中的逍遙王，自由率性，活得隨心所欲。卻不知宗馥莉心底里也一直住著一個有趣的靈魂。2013年8月26日，宗馥莉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抱怨“搞公關打交道”花費了太多精力與時間，直言“我覺得有關部門需要面對我們這一代，我們這一代永遠不可能像我老爸那一代一樣……”一語既出，輿論嘩然。雖然宗馥莉一時的心直口快，多多少少與記者的語言陷阱有關，但也暴露了她的天性使然。

作者李光斗系央視品牌顧問、著名品牌戰略專家

封面圖片來源：每日經濟新聞 資料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