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特約評論員 陳憲

中共中央政治局7月30日召開會議，分析研究當前經濟形勢，部署下半年經濟工作。會議強調，要以提振消費為重點擴大國內需求，經濟政策的著力點要更多轉向惠民生、促消費，要多渠道增加居民收入，增強中低收入群體的消費能力和意愿，把服務消費作為消費擴容升級的重要抓手，支持文旅、養老、育幼、家政等消費。

從目前居民收入和服務消費水平及國際經驗看，我國服務消費仍有巨大的增長與發展空間，但一個比較突出的矛盾是，時下居民收入增長，特別是收入預期，不足以提振他們的服務消費能力和信心。與商品消費相比，服務消費具有更高的收入彈性。這就是說，服務消費更容易受收入變化影響。當收入增長和收入預期提高時，服務消費較實物消費會更快增加；反之，服務消費更容易下降。所以，提振消費，特別是服務消費，要切實增加居民收入，尤其是人數眾多的中低收入群體的收入，并從根本上扭轉預期轉弱的態勢。

消費性服務業可分為兩類：第一類是有形產品服務或追加價值服務，即以餐飲、超市和百貨為代表的，在產品價值上附加服務價值的行業；第二類是無形產品服務或核心價值服務，即以旅游、文化和休閑為代表的，其自身價值就是主體價值的行業。對于大部分服務，尤其是核心價值服務，不同于產品的主要特點之一，是生產和消費同時進行，這就要求消費者有支付能力的同時，還要有享受服務的時間，即有錢亦有閑。隨著人民群眾生活水平不斷提高，第二類服務的占比正在逐步上升。經驗和數據均表明，我國大部分城市消費性服務業占比偏低，主要是第二類服務占比偏低造成的。

可見，發展服務消費，要求消費者有足夠的消費能力，還要有相應的消費時間。但不難發現，有時間的人往往沒有錢，有錢的人往往沒有時間。這就造成對服務消費發展，尤其是核心價值服務發展的很大制約。這就要求，一方面要加大促進就業力度，增加就業特別是青年人的就業，讓所有愿意工作又能夠工作的人都有工作。另一方面，要嚴格執行《勞動法》對從業者工作時間的規定，減少大量存在不必要的加班；杜絕不合法合規的加班。對必要的加班，要按照相關法律法規的要求支付報酬，或執行調換休息時間的制度。

過去40多年，在經濟高速、中高速增長的大背景下，講究效率成為社會經濟活動的首要原則。與此同時，中國傳統文化中有著“勤勞節儉、奮發有為”的優良基因。這是比較普遍的加班現象的社會基礎。然而，加班減少了人們的閑暇時間，使他們無暇進行服務消費。而且，長期加班使職業人群身心疲勞，且難以恢復，勢必影響工作效率和他們的身體健康。為此，公共機構和企事業單位都要積極清理不必要的加班，單位領導要帶頭執行上下班作息制度。同時，通過各種有效的制度和數字化管理，提高工作時間的效率。

隨著消費結構從生存型轉向發展型和享受型，服務消費在總體消費中的比重將持續上升。隨著互聯網和數字技術的發展，服務消費領域出現了新的業態和模式，如在線教育、遠程醫療、數字娛樂等。隨著老齡人口增長，養老服務消費潛力巨大，但目前優質服務和老年用品供給不足，存在供需不平衡的缺口。隨著個性化服務需求的增加，要求服務消費改變傳統模式，增加個性化、定制化服務，提升消費者體驗。高質量發展既是對生產的要求，也是對消費的要求。在更好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的現階段，發展消費性服務業，擴大服務消費，不僅對提高城鄉居民的生活品質有積極的作用，而且對城市和鄉村的發展及發展效率有著深刻的影響，將極大地有利于城鄉社會的可持續發展。

此外，政府在出臺更多支持服務消費發展政策的同時，要針對服務消費難以標準化的特點，加強市場監管，確保公平競爭，保障消費者權益。同時，服務消費統計監測涉及的國民經濟行業面較廣，基礎數據來源也較多，測算難度比較大。有關部門要在逐步積累測算經驗的基礎上，不斷豐富數據來源和改進相應測算方法。通過這些措施，中國有望進一步促進服務消費的健康發展，使之成為經濟增長的新動力源。

（作者系上海交通大學安泰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深圳行業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