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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藝術家鞏克海:我只是個吹玻璃的“慫人”

每日經濟新聞 2024-12-02 20:56:37

內斂、不善言辭,是記者對眼前這位快到知天命年紀的琉璃藝術家的第一印象。盡管,他的作品早已獲獎無數,他也早已躬身培養出不少年輕的藝術家。他卻謙虛地表示,自己只是個吹玻璃的“慫人”。

每經記者 謝陶    每經編輯 唐元    

“琉璃一萬篇,映徹桑乾河。”所謂琉璃,如其本名,光影波動,剔透絢麗。而這撥光弄影之術卻離不開古往今來的造藝大師,鞏克海便是這其中的佼佼者。

琉璃,最早出自西域波斯、龜茲等地,常制成器皿。《周書•異域傳下》曾如此記載:“波斯國……出象牙,頗黎,琉璃。”2008年經國務院批準,琉璃燒制技藝正式入選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鞏克海教竇驍琉璃吹制技藝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2017年,由竇驍、張鈞甯、鄔君梅、吳剛領銜主演的愛情電影《六人晚餐》悄然上映。

在這部由魯迅文學獎得主魯敏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中,琉璃藝術家鞏克海飾演男主角竇驍的師傅,負責教授其吹制琉璃。對這位專注琉璃藝術近三十年的藝術家而言,這是他第一次將家鄉山東博山的琉璃燒制技藝帶上中國的大熒幕。

當時,鞏克海不辭辛勞,帶著琉璃燒制窯爐、一堆繁雜的設備前往電影拍攝地——云南昆明鋼廠。“我一輩子都在和玻璃打交道,我只想讓更多人看到這項璀璨的非遺技藝。”

事實上,在近三十年的工作和創作生涯中,鞏克海鮮少出現在熒幕面前,他始終堅守在線下的、屬于自己的“藝術園地”,獨自在其中徜徉、沉思。“按照現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我就是一個十足的i人,不太會說話,我習慣了讓作品說話,”成都的初冬,鞏克海在參加完一場藝術展開幕式后,與《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相約在府南河邊漫步。

內斂、不善言辭,是記者對眼前這位快到知天命年紀的藝術家的第一印象。盡管,他的作品早已獲獎無數,他也早已躬身培養出不少年輕的藝術家。他卻謙虛地表示,自己只是個吹玻璃的慫人”。

吃苦才出“活路”

“一個人可能天生就與某種東西結緣,我和玻璃就是這樣,”鞏克海說。

祖籍山東聊城高唐縣鞏莊的鞏克海,3歲時母親就去世了,父親是淄博市博山區八陡鎮黑山煤礦的工人。飄蕩的童年與熔爐的高溫,構筑了他生活的底色。“在我很小的年紀,就隨父親來到這里(博山),因此得以早早接觸到中國最好的琉璃工藝。”(注:博山被譽為“中國琉璃之鄉”)

上世紀90年代初,一次偶然的機會,鞏克海與玻璃結下了不解的緣分。當時,由于高考沒發揮好,鞏克海上了當地一所職業學校,可他的心思完全沒在學業上。只上了一個月,就退學了。“那時嘛,正是青春萌動的時候,我有心儀的女生,但是我太靦腆了,又不敢表達。” 于是,鞏克海便有事沒事去她家附近閑逛,而這位女生家附近,正好有幾家做機制玻璃的工廠。

“久而久之,廠里的人見我無事可干,便給我介紹了一份‘挑料’的活。” 自此,鞏克海開始了做玻璃的生涯。“挑料”的工作就是用一根1.5米左右的料棍,從池爐里通過蘸料、旋轉的手法將液態的玻璃取出,然后“下”到料碗里,再由“端泡”的工人完成倒氣、下模、打氣等工作。這就是一件玻璃器皿的大致制作流程。“說起簡單,但其實這個工作對體力和技術的要求是很高的,得能吃苦。”

二十歲不到的年紀,鞏克海每天與高溫的熔爐打交道,臉被“炙烤”得通紅,變形的手指上滿是血泡,雙手的掌紋也被鐵棍磨平。當時的他覺得自己只是“液體玻璃的搬運工”。“搬運得再好,都是把玻璃放進模具,做出來的就只是成千上萬的一模一樣的玻璃瓶。”

于是,不甘于此的鞏克海,在愛人的鼓勵下,辭去做了四年的挑料工作,決定去高手云集的博山精美藝術琉璃廠(簡稱“美琉”)闖一闖。“我的愛人鼓勵我說,我是埋在土里的金子,身上有藝術家的氣息。”

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博山精美藝術琉璃廠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在這家名聲赫赫的國營老廠,鞏克海面對琳瑯滿目的獲獎作品傻了眼,自己此前所做的那些工藝品與之相比完全是“蚍蜉撼大樹”。“當時,我跟廠領導說,只要能讓我上班,學習琉璃技藝,不管多累都行,我可以完全不要錢。”后來,鞏克海成功拜師張平,才算真正踏上了琉璃藝術的道路。

按照博山琉璃行業拜師的規矩,美琉廠舉辦了簡單的拜師儀式,鞏克海恭恭敬敬地給師傅遞了茶,然后行了拜師禮,一塊吃了博山傳統的“四四席”。席間,師傅張平的一句話至今令他印象深刻,“咱這行就得實在、吃苦,這才出“活路”(出作品的意思)。”

攀爬更高的境界

跟鞏克海一樣,師傅張平話也不多,但卻積累了精湛的琉璃技藝。“鑒于我有深厚的‘挑料’功底,師傅教我的第一項技能就是‘吹’。”

但此“吹”非彼“吹”,是用嘴通過一根中間通氣的長鐵棍——吹筒,在熱玻璃中吹個氣泡出來。怎么吹,用多少力,手怎么轉吹筒,怎么吹得均勻,鞏克海都需要無數次地練習。“做吹制、熱塑首先要了解玻璃的‘料性’,這樣玻璃才會‘聽你的話’。你才可以隨心所欲地改變它們的形狀,做出你想要的東西。”

鞏克海與不同的創作者在一起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很快地,依靠自身的努力與悟性,鞏克海學會了扎花,搓花球等技藝,面對更加復雜的產品,他也能獨當一面。

有一次,一個S狀彎脖高頸花瓶難倒了廠里一眾干了多年的老師傅。鞏克海“臨危受命”,制作出完美的S型。“由于玻璃材質自身的特性,給制作者在技藝上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我必須利用加熱后尚未凝固的短暫時刻,迅速而準確地賦予它形狀、顏色和圖案。一旦凝固,就得重新加熱。”

鞏克海采用的方法是不均勻的“見火”——就像烤一根火腿腸一樣,前面燒7分熟、中間燒5分熟、后面燒3分熟。“見火”后迅速拿出,挺住手,停止轉動讓玻璃向下流動,到一定程度馬上旋轉180度,再讓它向另外的方向流動。“這個作品,我完成得又快又好,得到一致好評。連平時寡言的師傅也跟我說了兩字‘長臉’。”

工作中的鞏克海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隨著時間的推移,鞏克海漸漸不再滿足于美琉廠的重復性工作。按照他的話來說,因為工廠量化的產品較少新意,且分工明確,很難接觸到完整的琉璃制作步驟,“一些自己的想法無法完成。” 于是,他和師傅張平合伙開了一家獨立的工作室。

在租來的一間空蕩蕩的大廠房里,師徒兩人一磚一瓦,親手建造融化玻璃用的八卦爐、退溫爐、顏色爐;買來電機仿造磨貨機,搭建配料倉;用車床電焊機把從廢品站買來的破銅爛鐵改造成搓板、砧板等工具。鞏克海還特地從師爺那里“抄”來了各色玻璃的復雜配方。“當時師爺已經是病入膏肓,還堅持來到爐邊,半窩在一旁的躺椅上,親自指導我們,生怕有沒有傳授到的地方。直到去世前幾天,還在拜托他的老師兄弟們關照支持我們的工作室。”

當時工作室的主要產品是“鼓鐺”。這是一種上世紀中后期風靡于博山大街小巷的人工吹制的琉璃小制品,高度20厘米左右,外形就像一個平底細頸的葫蘆狀球瓶。“‘鼓鐺’無法用機器制作,高難度的純手工工藝局限了它的發展,已近乎失傳了。”

經過一次次的試驗和打磨,這項高難度的技藝,在鞏克海不起眼的小作坊里“活”了過來。這在當時的琉璃行業引起了不小的動靜,也令鞏克海聲名鵲起。

“說是工作室,那條件太簡陋了。在半露天的大廠房里,夏天還好說,冬天就在車間爐子邊支張床睡覺,靠近爐子的一側要烤熟,另一面又要凍僵,只能不停地翻身。小北風一吹,雪花還能飄落到臉上。”

琉璃作品©鞏克海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直到現在,每每想起這段開工作室的經歷,鞏克海都久久無法平靜。也正是這段經歷,鞏克海從前人手中接過了“衣缽”。他學會了配料、融化、玻璃的升溫曲線等完整的制作流程,開始從更高的維度思考非遺傳承與藝術創作之間的平衡。“正是承載了太多人的希望,我時刻都不敢放松自己,我要向著一個更高的境界攀爬。”

非遺的生命力

2011年,帶著更加純熟的技藝,鞏克海只身來到了上海,在投資人陳丁的支持下,結識了更多的國外藝術家,并與他們完成了一系列更具影響力的藝術創作。

“陳丁是上海藝棵(Sheco Glass)玻璃藝術工作室的創始人和投資人,他為我搭建了一個更加廣闊的平臺,同時也改變了對于琉璃藝術的理解。”

初期,鞏克海與陳丁的思想可謂是“水火不容”。如爐子的選擇問題,兩人產生了嚴重分歧,鞏克海認為便宜耐用的博山爐子應該是首選,陳丁則認為美國進口的爐子更佳。后來,看到用美國的爐子化出來第一鍋料時,鞏克海的想法開始松動。“借由更加優秀的作品,實現傳統技藝的傳承與進化,讓作品為我們自身的歷史文化‘說話’,才是關鍵。”

在與國外藝術家Mark的合作中,他倆以中國古代墓室壁畫為靈感源頭,創作出“狩獵圖”——用吹制加熱塑的手法將一個古代狩獵的場景展現出來。這套作品在2013年的“上海春季沙龍展”一經亮相,便被人以不菲的價格購買收藏。

鞏克海(右二)同外國藝術家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一直以來,受琉璃廠師傅的影響,鞏克海追求琉璃作品造型的完整與精細,卻疏于神態的捕捉與思想的表達。在與國外藝術家的切磋中,鞏克海逐步打破了程式化的技藝與表達,他的作品也更加具有生命力,受到了更多的藏家青睞。

從2012年參加上海虹橋國際玻璃藝術沙龍,2016年作品“汾陽路3號”獲中國建筑玻璃優秀獎,到獲評淄博市工藝美術大師,再到2017年協助承建清華美院玻璃藝術工作室。那幾年間,不善言辭的鞏克海,憑借自己的作品不斷“說話”,聲量也越來越大。

2018年7月,《流動的盛宴》當代玻璃藝術展在景德鎮陶溪川夢謠廣場舉行,鞏克海與清華美院玻璃工作室的李靜、玻璃吹制手藝人邢世海等人首次共同在戶外為觀眾表演了這項關于火的藝術。

琉璃的吹制是一個充滿邏輯,又充滿意外的過程,鞏克海在人群中毫無保留地表演著、創作著。“當你拿起吹管的瞬間,你需要放下一切雜念,保持興奮的同時也要保持冷靜。吹制的過程中,玻璃這種材料最大的特點會浮現而出,它有著蜂蜜般的質感狀態,流動、粘稠,在幾十秒的時間里快速成型。”

琉璃作品©鞏克海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近些年,中國的十大美術院校先后建立了玻璃藝術學科與專業,玻璃在藝術創作材料中逐漸成為不可取代的角色之一。而這場在“千年瓷都”舉辦的當代玻璃藝術展以及這場表演,悄然改變著鞏克海的視野。“無論多么精巧的非遺技藝,如果不能被更多的年輕人看到,不能被傳播,何談傳承與創新。”

于是,他開始成立工作室,與全國各地的琉璃創作者一起發起“琉璃大篷車計劃”,在全國進行巡回表演,走進校園、景區、文創園區,開展上百場創演活動。在云南怒江湍急的江灘邊,在秦皇島阿那亞日出的海邊,都能看到鞏克海活躍的身影。

“琉璃大篷車”開進怒江的峽谷激流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在推進“琉璃大篷車”之余,他還熱衷給在校的藝術大學生上課,幫助各高校的畢業生做畢設,他還以景德鎮為據點,培養更多年輕的藝術家。“我會像當年我的師傅、師爺一樣,將我掌握的技藝毫無保留地傳授給感興趣的年輕人。非遺,只有依靠年輕人的力量,才能有新的生命力。”

“琉璃大篷車”在阿那亞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珍珠瑪瑙翠,琥珀琉璃街”,姹紫嫣紅的琉璃世界一直是鞏克海的追求。他崇拜威尼斯的玻璃藝術大師利諾·塔亞彼耶得拉(Lino Tagliapietra),曾無數次臨摹他的作品,也希望像這樣大師一樣“一輩子只做一件事”。

玻璃藝術大師利諾·塔亞彼耶得拉作品 圖片來源:Lino Tagliapietra個人官網

談及今后的夢想,鞏克海告訴記者,“也許只是癡人說夢,但我一直希望我做的琉璃藝術品能夠登上世界級的展館,被國際一流的玻璃博物館收藏,這是我一直的堅持。“

后記:

在普林尼的《自然史》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有一群商人,把船停靠在古代黎巴嫩的海岸,他們沿著海岸稍作休整、做飯。然而,由于沒有石頭來支撐他們的大鍋,他們便把鍋架在貨物中的一塊塊硝石上。當硝石被加熱并與海灘上的沙子完全混合時,一種奇怪的液體開始流動出來。據說,這就是玻璃的起源。

在鞏克海跟著師傅張平學藝的時候,每天中午他們都坐在一起吃飯。師傅每天上班都會帶一個小砂鍋放在車間的熔爐邊上,借著炙熱的爐溫,小砂鍋里的燴菜慢慢燉就。到了午飯點,菜香四溢,土豆燉五花肉,冬瓜燉排骨,白菜肉丸湯,博山燴菜一一熟透。

鞏克海曾無數次回想起這樣的時刻,一邊是砂鍋慢火燉出來的屬于師徒的味道,一邊是玻璃如蜂蜜般流動的大大小小的熔爐。“每天我們都換著花樣燉菜,那味道,你懂的,我從小到大哪里吃過這樣好的飯,每天都能喝到熱湯熱水,感覺爐棚就是我的整個家。”

這是屬于鞏克海的不可復制的記憶,更是他的黃金時代,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氣,每一刻都是嶄新的,就像琉璃般晶瑩,灼灼生輝。而我,寫下這篇故事,也只為記載無數像鞏克海一樣平凡普通的非遺傳承人和他們的“黃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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