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陳星    每經編輯 宋思艱    

1月20日，科倫藥業（SZ002422，股價28.13元，市值450.50億元）公告子公司科倫博泰抗PD-L1塔戈利單抗（商品名：科泰萊）獲批聯合順鉑和吉西他濱用于一線治療復發或轉移性鼻咽癌（NPC）患者。這是塔戈利單抗獲批的第二項適應癥。2024年12月底，中國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NMPA）已批準塔戈利單抗單藥用于治療既往接受過2線及以上化療失敗的復發或轉移性鼻咽癌患者于中國上市。

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在國內已經上市的20款PD-(L)1藥物中，還是在鼻咽癌適應癥方面，塔戈利單抗都“趕了個晚集”。作為一款2014年就從康方生物引進的PD-L1，科倫博泰為何在“趕了個晚集”的情況下還是將其推至上市？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作為一家以ADC（抗體偶聯物）管線為亮點的藥企，科倫博泰還正在開展塔戈利單抗聯合核心產品蘆康沙妥珠單抗的兩項臨床試驗。其中一項為蘆康沙妥珠單抗的首發適應癥三陰性乳腺癌，而另一項適應癥正是ADC藥物競逐的非小細胞肺癌適應癥。

PD-(L)1“卷生卷死” 科倫博泰新藥剛剛獲批上市

在國產PD-(L)1已經“卷”到后半場時，竟然還有新藥獲批上市。

1月20日晚，科倫藥業公告子公司抗PD-L1塔戈利單抗（商品名：科泰萊）獲得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批準上市。

圖片來源：科倫藥業公告截圖

塔戈利單抗此次獲批聯合順鉑和吉西他濱用于一線治療復發或轉移性鼻咽癌（NPC）患者。

本次獲批主要基于一項評價塔戈利單抗聯合順鉑和吉西他濱對照安慰劑聯合順鉑和吉西他濱治療復發或轉移性鼻咽癌的有效性和安全性的隨機、雙盲、安慰劑對照、多中心III期臨床研究。研究結果顯示，與化療相比，塔戈利單抗聯合順鉑和吉西他濱一線治療復發或轉移性鼻咽癌可獲得更優的無進展生存期（PFS）、更高的客觀緩解率（ORR）和更長的緩解持續時間（DoR），且無論患者PD-L1表達如何，均可獲益。

這并非塔戈利單抗首次獲批。去年12月底，NMPA已批準塔戈利單抗單藥用于治療既往接受過2線及以上化療失敗的復發或轉移性鼻咽癌患者于中國上市。但值得注意的是，截至2024年上半年，國內共有20個PD-(L)1產品在國內獲批上市。其中13個PD-1（其中2個為雙抗CTLA4/PD-1和VEGF-A/PD-1）、7個PD-L1——科倫博泰的PD-L1著實晚出生了不少。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根據國內另一創新藥企康方生物發布的新聞稿，塔戈利單抗是科倫藥業早在2014年就向康方生物授權引進的藥物。也就是說，這款PD-(L)1在引進和研發十年之后，才首次上市。而十年間，PD-(L)1藥物已經從希望之星變成了“內卷”代表。

對于科倫博泰而言，PD-(L)1藥物也并非其核心管線。這家因與默沙東達成一系列ADC藥物合作而一戰成名的藥企，在去年底迎來了自己首款ADC藥物蘆康沙妥珠單抗的上市。作為科倫博泰目前唯二獲批的兩款產品，蘆康沙妥珠單抗在公司財報中被描述為“核心產品”，而塔戈利單抗被描述為“主要產品”。

單藥獲益有限 同類適應癥和“出海”賽道已有前輩卡位

從單藥來看，塔戈利單抗的上市很難說將給科倫博泰帶來多大的實際效益。無論是在國產PD-(L)1藥物中，還是在鼻咽癌適應癥方面，塔戈利單抗都“趕了個晚集”。

在國產PD-(L)1“四小龍”中，恒瑞醫藥的卡瑞利珠單抗、百濟神州的替雷利珠單抗、君實生物的特瑞普利單抗都已獲批了鼻咽癌適應癥并進入醫保目錄。

2021年，恒瑞醫藥研發的卡瑞利珠單抗（商品名：艾瑞卡）獲批用于聯合順鉑和吉西他濱用于局部復發或轉移性鼻咽癌患者的一線治療。此前該藥物已經獲批用于治療二線及以上鼻咽癌。

2022年6月，百濟神州抗PD-1抗體替雷利珠單抗（商品名：百澤安）獲批用于復發或轉移性鼻咽癌患者一線治療。

另一款在鼻咽癌適應癥具有代表性的國產PD-1藥物為君實生物的特瑞普利單抗。2021年2月，特瑞普利單抗于中國內地獲批用于既往接受過二線及以上系統治療失敗的復發/轉移性鼻咽癌患者的治療；2021年11月，獲批聯合順鉑和吉西他濱用于局部復發或轉移性鼻咽癌患者的一線治療。2023年10月27日，特瑞普利單抗獲得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批準用于鼻咽癌治療，成為美國第一款獲批用于鼻咽癌晚期全線治療的藥物。

也就是說，無論是在鼻咽癌適應癥方面，還是在“出海”之路上，都已經有“前輩”卡位。加上鼻咽癌本身并不是一個具有規模優勢的適應癥，塔戈利單抗或很難憑借這一適應癥為公司賺來多少商業回報。

另一方面，放眼整個PD-(L)1市場大環境，已經有不少跑在后面的選手選擇“棄賽”。

從百奧泰終止項目研發，到嘉和生物產品被拒批，再到今年麗珠集團終止PD-1項目并將項目開發支出全額計提資產減值準備，PD-(L)1這一國內曾經最熱門的醫藥賽道顯然已經進入了賽程的后半段。

BMS的納武利尤單抗（俗稱“O藥”）、默沙東的帕博利珠單抗（俗稱“K藥”）、君實生物的特瑞普利單抗、信達生物的信迪利單抗、恒瑞醫藥的卡瑞利珠單抗、百濟神州的替雷利珠單抗已經占據第一梯隊，并從大適應癥突破、適應癥數量、醫保占位、出海競速等多方面“卷生卷死”。

一位熟悉腫瘤用藥市場的人士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從大適應癥、適應癥數量、納入醫保幾個角度看，國產PD-(L)1中已經有做得不錯的選手。如非小細胞肺癌是腫瘤免疫治療的主要領域，替雷麗珠單抗在肺癌適應癥上的領先為其占據了很多銷售優勢，其上市后每年遞增的新適應癥也在擴大其適應人群。信迪利單抗的銷售成績不錯主要得益于在消化道腫瘤方面的大適應癥”。

在市場份額上，PD-(L)1藥物也逐漸顯現出“馬太效應”。據IQVIA艾昆緯發布的《2024年上半年中國PD-(L)1藥物市場回顧》，基于數據庫的樣本病例數量來看，在所有已上市PD-(L)1品牌中，2024年上半年總體患者份額的前3位仍均為國產品牌，替雷麗珠單抗繼2023年下半年份額明顯上升后，2024年上半年的份額保持穩定；隨后依次是信迪利單抗和卡瑞利珠單抗。帕博利珠單抗份額2024年上半年略有下降。總體來看，與2023年下半年相仿，市場格局仍相對集中，前2位品牌份額目前超過一半，達56%；前3位共占超過65%的患者。

圖片來源：IQVIA艾昆緯

前述受訪者認為，國產PD-(L)1市場已經選出了帶頭者，后來者如復宏漢霖、康方生物等也通過價格優勢、適應癥差異化另辟蹊徑，但隨著“窄路”上的人也越來越多，后來者的機會就越來越少。

將PD-L1推至上市或為與自家ADC管線聯用 乳腺癌、非小細胞肺癌臨床試驗進行中

對于后來者而言，繼續PD-(L)1的研發和商業化投入似乎并非一筆劃算的生意，因此才有了哪怕藥物即將上市也被放棄的情況。

對于科倫博泰而言，將塔戈利單抗推至上市還另有他用——那就是與自身的ADC管線聯用。

作為一家以ADC藥物為亮點的藥企，科倫博泰曾在業績報告中表示，塔戈利單抗不僅是作為一種單藥療法，更重要的是與ADC和其他腫瘤資產聯合使用。

科倫博泰方面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科倫博泰正在開展SKB264（蘆康沙妥珠單抗）聯合/不聯合KL-A167（塔戈利單抗）治療未接受過全身治療的不可切除的局部晚期、復發或轉移性HER2陰性乳腺癌患者的II期臨床研究；SKB264聯合治療晚期或轉移性非小細胞肺癌的II期臨床研究。

科倫博泰曾在2024 ASCO（美國臨床腫瘤學會）大會上公布了其中一項臨床試驗的數據。數據顯示：蘆康沙妥珠單抗聯用塔戈利單抗一線治療NSCLC（非小細胞肺癌）患者的低劑量組mPFS（中位無進展生存期）超過了15.4個月，較貝伐珠單抗聯合紫杉醇和卡鉑一線標準治療延長了9.2個月。

值得注意的是，三陰性乳腺癌是蘆康沙妥珠單抗上市的首發適應癥，蘆康沙妥珠單抗也借此打破了吉利德的戈沙妥珠單抗在三陰性乳腺癌的獨占地位。而幾乎與蘆康沙妥珠單抗獲批同時，第一三共/阿斯利康聯合開發的datopotamab deruxtecan（dato-DXd）也在日、美獲批用于既往接受過治療的HR陽性、HER2陰性不可切除或轉移性乳腺癌患者。三款TROP2 ADC同臺競爭，科倫博泰也必須加深在乳腺癌適應癥方面的治療獲益。

除乳腺癌外，非小細胞肺癌適應癥更是這三款ADC藥物的“兵家必爭之地”。本月稍早前，dato-DXd的生物制品許可申請（BLA）已被美國FDA接受，并被授予優先審評資格，用于治療經治局部晚期或轉移性表皮生長因子受體突變（EGFRm）非小細胞肺癌（NSCLC）成年患者。

吉利德也開啟了一項戈沙妥珠單抗對比與多西他賽在經治的晚期或轉移性NSCLC患者中的療效和安全性的III期研究，即EVOKE-01研究。2024年1月，吉利德對外宣告，EVOKE-01研究未能達到OS（總生存期）這一主要終點指標。

對于蘆康沙妥珠單抗而言，EGFR突變NSCLC已然成為其全力沖刺的第二個關鍵適應癥。據科倫博泰公告，目前兩項由默沙東主導的蘆康沙妥珠單抗用于3L+EGFR突變NSCLC患者及2L EGFR突變NSCLC患者的全球3期研究，以及一項由科倫博泰主導的在中國開展的用于2L EGFR突變NSCLC患者的3期研究正在進行中。

除科倫博泰聯合蘆康沙妥珠單抗及塔戈利單抗用于一線治療晚期非小細胞肺癌外，科倫博泰的合作方默沙東也沒有放棄對聯合療法的探索。公開資料顯示，三項由默沙東主導的蘆康沙妥珠單抗（sac-TMT）聯合帕博利珠單抗的全球III期研究也正在進行中：一項是用于一線治療轉移性鱗狀NSCLC患者，第二項是用于PD-L1表達≥50%的轉移性NSCLC患者；第三項是用于未獲得病理完全緩解的可切除NSCLC患者。

前述受訪者補充稱，“ADC藥物和PD-(L)1聯用是目前的一大趨勢。更多研究顯示，抗體偶聯藥物與免疫檢查點抑制劑聯合用藥有望表現出超越單藥或免疫檢查點抑制劑聯合化療的臨床獲益。今年1月，維恩妥尤單抗+K藥組合療法在華獲批上市就讓尿路上皮癌患者迎來了含鉑化療之外的一線治療選擇”。

2023年6月，信達生物也宣布與榮昌生物達成合作，就信迪利單抗與榮昌生物的兩款ADC藥物展開用藥研究。君實生物的特瑞普利單抗也相繼與ADC藥物展開了聯用。今年1月宜聯生物和阿斯利康的合作也是這一類型。民生證券在2023年6月發布的一份研報中表示，2020年以來，PD-1聯用ADC治療圍手術期患者的臨床試驗也逐步開展起來，并且呈現出試驗越來越多、開展越來越快的趨勢。

封面圖片來源：視覺中國-VCG111321598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