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舒冬妮    每經編輯 張海妮    

在冬奧效應與政策紅利的雙重驅動下，中國冰雪經濟正迎來黃金時代，以滑雪為代表的冰雪運動產業也一路高歌猛進。

《2023—2024中國滑雪產業白皮書》（以下簡稱白皮書）顯示，2023—2024雪季（2023年5月至2024年4月），國內滑雪場接待人次達2308萬，同比增長16.3%，創下歷史新高。國內在營滑雪場數量為719家，其中室外滑雪場659家，室內滑雪場60家，相比過去十年翻了幾倍。

然而，高速增長背后，一場關于生存的“暗戰”正在國內滑雪市場蔓延。不容忽視的是，亮眼數據的另一面——滑雪場門票價格從兩三百元跌至幾十元，高端酒店推出千元“三天兩晚”套餐，價格戰正在席卷行業。

“（室外）滑雪場不是越多越好，百花齊放或許并不適合滑雪場行業。”1月底，復星旅文聯席總裁兼Club Med全球副首席執行官徐秉璸在上海辦公室接受了《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的專訪。他希望滑雪產業高速增長背后的一些困境也能被看見。

作為全球最大的滑雪度假村運營商之一，復星旅文（全稱“復星旅游文化”，HK01992）旗下Club Med（地中海俱樂部）20多家滑雪度假村遍布世界各地，從2011年中國首家度假村在亞布力開業，到2016年北大湖度假村開業，2022年和2023年長白山、太倉度假村先后開業，復星旅文在中國市場已有4家滑雪度假村在營。十余年間，徐秉璸和Club Med一起見證了國內滑雪產業的發展。

復星旅文Club Med全球副首席執行官徐秉璸 圖片來源：公司提供

滑雪場不是越多越好

過去幾年，特別是2022年北京冬奧會成功舉辦以來，國內冰雪經濟快速發展，無論是滑雪人數、滑雪場數量、滑雪酒店等都經歷了快速增長。徐秉璸認為，在滑雪產業供給方面，似乎已經形成供給超過需求的局面。

他指出，以河北張家口為例，近幾年滑雪場數量大幅增加，各個滑雪場開始打價格戰，有滑雪場門票價格不到百元，而之前的門票價格多在兩三百元。在OTA平臺，有張家口的星級酒店推出3天2晚滑雪住宿套餐，價格千元左右，除了傳統的客人接送服務，還含有2天雙人滑雪門票。

“這是一種惡性競爭，從運營成本來說，企業很難有利潤。”徐秉璸直言，對照日本滑雪產業歷史發展來看，從全國大量新建滑雪場，到后續中小型雪場難以為繼、關閉或荒廢，也只有幾十年時間，“我們應該盡量避免其他國家已經走過的彎路，（室外）滑雪場需要政府有序規劃。”

徐秉璸表示，滑雪運動用戶黏性強，重復使用度高，就要求雪道越多樣化越好，基礎設施越完善越好。比如國外很多完善的滑雪場雪道長，幾個山頭連在一起，并且豐富多樣。而室外滑雪場屬于有限資源，早期中小雪場過度開發，并不利于未來的長期可持續發展。

復星旅文正在計劃開設新的滑雪度假村，徐秉璸已經多次去過黑龍江、新疆、河北等地考察雪場，他感嘆各地政府都十分重視冰雪產業發展的同時，也看到700多家滑雪場有3條及以上架空索道的并不多（記者注：架空索道是衡量雪場規模及效率的重要KPI指標）。

過去一年，除了室外，室內滑雪場也經歷了高速增長。白皮書顯示，2023—2024雪季室內滑雪場有60家，相比上年同期增長超20%，60家室內滑雪場累計產生488萬滑雪人次，較上年的365萬人次增長33.70%，占全部2308萬滑雪人次的21.14%。

徐秉璸表示，室內滑雪場核心目標客群通常是大都市周邊的初學者，或是進行重復訓練的培訓人員。室內滑雪場多位于城市集群中心，周邊高收入群體較多，有足夠的客源，交通友好，幾個小時可達。

“一般情況下，我也不建議一個城市有兩個室內滑雪場，它需要獨特性和輻射性，依托周邊多個城市的流量共同導入。當然，現在大家也都越來越謹慎，大家都會想到底（開了）能不能賺錢。”徐秉璸說。

客源國際化十分重要

無論是室內滑雪還是室外，Club Med都沒有加入這場價格戰，過去一年Club Med幾家滑雪度假村在客單價沒有下調的情況下，營收保持了增長。

“因為我們沒有降價，確實丟失了部分中國客人，但東南亞客人彌補了這部分缺失。”徐秉璸進一步解釋，對于東南亞滑雪客人而言，由于地理位置優勢，相比歐美國家，日本和國內滑雪場更是其優先考慮的選項。而國內幾家滑雪度假村的優勢，一是航班量可達性的恢復，二是性價比優勢。

“在滑雪旺季，日本Club Med滑雪度假村一晚的客單價約在700歐元左右，而國內每人每晚的價格是400歐元。同時隨著國內雪道不斷完善，兩個地方整體雪場的質量也差不多，國內自然更具有性價比。從（2024年）12月份到今年1月份，境外客人的收入貢獻占比近25%。”徐秉璸說。

他強調滑雪場客源國際化十分重要。徐秉璸表示，就Club Med而言，亞太區盈利最好的滑雪度假村在日本北海道，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其客源國際化程度高。

“以2024—2025雪季為例，日本本土客源只占9%左右，中國客源占32%，東南亞其他國家客源占比30%，澳大利亞占22%左右，再加上一些其他國家的遠途客人。”徐秉璸告訴記者，客源國際化很好地解決了雪場淡旺季的問題，不同國家不同時間的假期為雪場輸送了源源不斷的客人，使得雪場度假村在價格和品質上都能維持較高水準。

他還提到國內室外滑雪場營業時間通常是當年11月至次年4月，剩下的時間如何提高滑雪場及周邊酒店度假村的運營效率，也是值得長期探索的問題。

封面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蘭素英 攝（資料圖）